二十年前,余杭县外五十余里,径山,五柳山庄。
天色渐暗,年方十三四岁的邹病正背着一捆柴薪向山上赶去。
今日老爹的病愈发的严重了,这般时候才将柴火送来,希望主家不要怪罪才好。邹病想着心事埋头前行,转过山脚,迎面撞上了三四个劲装汉子。
“小鬼,站住!”一人叫住了准备继续上山的邹病。
邹病停下脚步,抬头看见几人满脸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心里一阵打鼓,莫不是遇到强人不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几人见邹病胆怯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问话人恼羞,一伸手将邹病抓到近前,恶狠狠道:“小娃娃还怕我等抢你柴火不成!给老子乖乖站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着还不解气,一耳光扇在邹病幼小的脸颊上,鲜血瞬间从嘴角溢出。“呸!山野村夫!”
邹病挨了一耳光,捂着脸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吱声,等着几人问话。
“我等是上径山禅寺烧香的香客,我且问你,去径山禅寺是从这儿上去吗?”劲装汉子像是一个得胜将军一样,高高昂起头,用鼻孔看着邹病。
邹病忙不迭的点头。
“啪!”劲装汉子又是一耳光扇在了邹病脸上。“老子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不成!”
邹病捂着嘴,一口污血吐在掌心,里面赫然还夹杂着一颗新鲜的门牙。“对,对。”少了一颗门牙,邹病说话都有点漏风。
看见邹病受挫,劲装汉子愈发得意起来,“那去五柳山庄呢?是不是也从这儿走?”
“到,到山腰有条岔路。往上走是径山禅寺,右边就是五柳山庄了。”
“可还有其他小路什么的可以上山?”
邹病想了想,摇头道:“没了。”
“那就好。”劲装汉子无不得意道:“我和老柳先生可是老相识来着,几年前还想招我做上门女婿来着,今天上完香我们可得好好去拜访拜访。”
几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劲装汉子一脚把邹病踹了个趔趄,脸上阴恻恻:“滚吧,我待会再来找你。”
邹病看着几人嘻嘻哈哈地走远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呸,就你们这种人也配认识柳老太爷,希望你们真有胆上山,见了柳老太爷不要吓得尿裤子才好!”
山气日夕,倦鸟知还;悠悠小径,万籁俱寂。微风吹过,树影憧憧,人心惶惶。
邹病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山上冷寂的气氛无形的压迫着他的神经。
“奇怪。”邹病边走心里边嘀咕,往日这个时候,或是归家的香客、游方的僧侣、山庄的居士,总会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路上,今天却是一个人影都不见。本是倦鸟归林的时候,山中却安静的有些过分。
“难道刚刚那几人?”邹病摆摆头,努力地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我担这许多心干嘛?山上自有柳老太爷坐镇,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邹病自嘲的笑了笑,五柳山庄累世坐落于径山之上,听过往的侠客们说,在江湖上也是有偌大的名号。邹病依然记得又一年柳老太爷过寿,筵席十里,山上都站不下脚了,就连附近的山民也被请过去免费吃了三天山珍海味,那是自己吃过人生中最好的一顿饭。柳家其他人也很好,自己在他家做短工,管家知道自己父亲病重还特意多支银钱给自己给父亲治病。
五柳山庄,年逾六十的家主柳嵊倚枪傲立,庄上所有的奴仆、庄客也都手持武器与庄外十几个蒙面人对峙着。
“柳老先生,您这又是何必呢?交出天残老人,你我各自安好。”为首紫衣人道。
“哼,我与天残老人萍水相逢,引为知己,但要问其行踪,却是断然不知。我劝尔等速速离去,如若不然,休怪刀枪无眼!”
“呵!柳老先生,我敬您是江湖前辈,故而以礼相待,您倚老卖老就不好了,虽然我也不介意让老前辈见识见识如今的江湖!”一人道
柳嵊不屑一顾:“以礼相待,如今的江湖都是以刀兵讲理了?”
“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若不交出天残老人,今日便夷平你五柳山庄!”一人道。
“柳老先生,您又何必为了一个江湖魔头跟天下作对呢?”紫衣人继续劝道,“只要您交出天残老人,或是告诉我们他的行踪,我们立马离开,绝不损伤径山一草一木。”
“江湖魔头?我看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用心之险恶比江湖魔头更要歹毒百倍!若非如此,你们敢摘下蒙面,让我看看你们真面目吗?”
“老东西!”一人恼羞成怒,提刀就要劈向柳嵊。
“且慢。”紫衣人伸手一拦,道:“柳老先生,我最后劝您一次。天残老人残害无数武林同道,人人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望柳老先生助我等为武林除害。”
“呸!”柳嵊啐了一口,道:“说得好听,你们无非就是贪图冠绝天下的《天残神功》吗?想要就自己去找天残老人,老夫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了!”紫衣人点燃烟火,发出信号,只见半山中亮起一条条火龙。
“好!好!”柳嵊见此阵势心中大怒:“无胆小贼!你以为我柳家都和你们一样是贪生怕死之辈么!”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柳家众人道:“今日,诸位可愿与我同生共死!”
众人或是柳家家人,或是累受柳家恩德,在此危急存亡之际,纷纷严阵以待,以示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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