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眼已经娶妻,便不在行列;姜颜身份特殊,自然也无法结亲,倒是年轻未婚的状元郎程温成了香饽饽,拜谒祝贺的朝官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姜颜无暇顾及程温,提前出宫,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门前冷落,除了国子监派来祝贺的同窗和阮尚书府上的贺礼,再无其他宾客。不过这样也好,姜颜此刻最想见的人、最想要的祝贺,皆属于苻离。
可抱着酒坛从日落等到天黑,苻离依旧不曾归来。
月上中天,星子默然,空气中已带了潮湿的凉意,看来今夜苻离也不会回来了。
月光如轻纱笼罩,落在院中石桌上的一只杏花酒坛上,镀亮了坛身上的一行小字:独埋杏花酒,静候一归人。
归人不复,唯有长夜漫漫,熨烫满腔心事。
三更天,姜颜披着单薄的春衫,倚在月华如洗的窗边梳头,正望着西斜的明月出神,忽闻瓦楞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未辨别出那声响从何发出,忽见一条黑影从檐上坠下,落在她的院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黑影显然是受了伤,起身时一个踉跄,后腰撞在石桌上,杏花酒哐当一声坠落,坛身四分五裂,酒水哗啦啦溅了一地!
歹人?!
姜颜倏地起身,下意识去关窗户,刚张嘴喊了句:“来人——”那黑影便已欺身上来,紧紧捂住了嘴。
鼻尖的血腥味更浓了,混合着酒香,构成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蒙面黑影的眸子寒冷如冰,喘息着哑声道:“是我,别出声!”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嗓音,令人心惊的血腥味……姜颜瞳仁微缩,僵在窗边,唯有心脏尖锐刺痛,砰砰撞击着胸腔。
作者有话要说: 薛睿:就很慌!
(注:文章中传胪部分的规矩流程部分是参照史料,部分是作者杜撰,莫要当真~)
第70章
见姜颜安静下来, 那蒙面的黑衣人这才松了手,脱力般倚在窗边喘息,有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手臂淌下指尖,三三两两地滴在地上。
姜颜撑在窗台上, 伸手扯下他的蒙面三角巾,果然露出了苻离俊美的面容。夜色微凉, 她怔了怔, 视线下滑,落在他被鲜血浸透的右臂伤处, 喃喃道:“苻离, 你这是……怎么了?”
被扯下面巾的那一刻,苻离并未反抗,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伸手紧紧捂住右臂的伤处,咬牙道:“阶下有血迹, 需立刻清理掉……”
“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在乎这一点血迹!”姜颜伸手拉住他, 平时悬腕练字时四平八稳的手此时不可抑制地颤抖, “你快进来!”
“慢着!”苻离反攥住她的手腕,目光忽的变得警觉。他示意姜颜噤声,如狼般的目光望向后院的街道,侧耳倾听了一番,方道,“有人追杀, 我不能留在这,你……万事小心。”
街上有凌乱的脚步声靠近,似是朝着小院的方向来了。姜颜心中一紧,实在放心不下他的处境,颤声道:“等等!这个时候你要去哪儿?”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呆在这会连累你,听话。”苻离轻而坚定的地松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待我将机密卷宗送去北镇抚司,一切结束后,最迟明日便可来找你。”
姜颜摇头:“听脚步声,外边的人不少,你如何以一敌众?”
话音刚落,却听闻前门传来一阵猛烈的敲打声,火光从门缝中透进来,有人粗鲁呼喊道:“巡城御史奉命缉拿逆贼!速速开门受查!速速开门受查!”
来不及多说,姜颜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当机立断道:“你藏起来,这里我来应付。”
苻离张了张唇,并不同意她卷入其中。姜颜却是懒得废话,一把将他拉入房内,低声道:“藏好别动。”说罢,她从椅背上随手抓了件外袍披上,随手用发带将半干的头发束于头顶,回身看了目光沉沉的苻离一眼,这才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前门走去。
路过石桌旁碎裂的酒坛时,她眉头一蹙,蹲下身抓了块碎片攥在手心。
哐当哐当的拍门声还在继续,巡城卒吏的喊声已由急促变得不耐烦,高声道:“开门开门!否则以包藏罪犯论处!”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打开。姜颜裹着外袍,险些被门外亮堂的火把晃了眼,她揉着惺忪的醉眼打了个哈欠,踉跄一番,懒洋洋道:“大人,我这并无逆贼,只是方才醉酒跌倒,打翻了酒坛子才弄出些许动静,会否使您误会成刺客来袭了?”
“方才那人就是朝你这方向逃了!有无刺客,不是你说了算!”一名穿着武将袍的中年男子拨开带刀的士卒,趾高气昂地站在姜颜面前,虚着眼打量着她。
此人眼熟,还真是冤家路窄。
姜颜暗自冷笑:这人不正是当初冤枉她谋害阮玉的孙御史么?当初阮玉之案移交大理寺后,他应是得了不少好处,与大理寺、薛家狼狈为奸,临时翻供毁了不少重要证据,致使薛睿逍遥法外、阮玉蒙冤至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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