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窦天骁迟疑了两秒,弱弱地抠了抠门把手,“我不会开热水。”
“你是不是猪精变的啊!”江燃简直无奈了,只得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心底暗暗抱怨老妈总是给他找点儿麻烦事儿回来。
窦天骁没料到江燃会忽然起身,不由得向后一躲,扭扭捏捏地夹紧了大腿。
江燃低头一看,差点儿呛出口水,“你水没放呢脱什么裤子啊!”
“我难受嘛。”窦天骁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屈辱,绝望地叹了口气。
二年级了还尿裤子这件事儿江燃替他记了一辈子,以至于长大之后,每每想到那几个五颜六色杂毛怪,窦天骁都想掐住他们的脖子让他们好好死一死。
“红色的这边是热水,蓝色的是冷水……”江燃交代完一通之后扫了一眼边上的小裸.男,大发慈悲地拧开了水龙头,“算了还是我来吧。”
当然,当时的江燃还不懂什么同情可怜,帮助弱小,大发慈悲纯粹是因为这小东西看起来就呆头呆脑的,回头放水把浴室淹了老妈又得把责任都赖到他头上。
而窦天骁头一回享受到酒店贵宾级待遇,心里美得冒泡泡,觉得江燃简直是佛祖转世,头顶上都冒着一层金光,生来就是为了普度众生,替他解决所有的麻烦。
在试过水温之后,江燃大手一挥,颇有一种赶鸭子下水的架势,“进去吧。”
“噢。”窦天骁光着屁股爬进了浴缸里,好奇地戳了戳边上的橡皮小鸭子,小鸭子“嘎吱嘎吱”叫了两声,他觉得有趣,就又嘿嘿嘿地戳了两下。
“好玩吧,”江燃把橡皮小鸭子扔进了水里,“让它陪你洗澡吧。”
江燃家的浴缸很大,平躺在里头都能没过他的脑袋,窦天骁怕死,只敢坐在里边。
橡皮小黄鸭漂浮在清澈的水面上,窦天骁手贱地往下一戳,小鸭子居然又神奇地浮上水面,他试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好奇道:“为什么它能自己飘上来?”
这个问题当年江燃也问过老爸,他还记得老爸的回答是,“因为水有浮力。”
“那为什么我飘不起来?”窦天骁追问道。
江燃想了想,斩钉截铁地回答:“因为你太重了。”
“噢——”窦天骁恍然大悟。
江燃望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冒出了疑问:“你身上的伤都是哪来的啊?”
窦天骁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背,要是江燃不提他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伤口都是在学校里弄的,有时候班上同学看他不顺眼就抬腿绊他一跤,刚开始他还会向班主任揭发,但后来发现告诉老师不仅没能改变什么反而还变本加厉,他就也懒得去诉苦了。
最严重的是上星期下楼时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直接从二楼滚下了一楼,后背和腿上的淤青都是摔下楼梯时磕出来的。
因为这事儿老师在班上发了一次火,但班里没有任何人承认,便也不了了之了。
孩子们心中最尊敬的,代表了公正和仁爱的老师都无法阻碍伤害的发生,窦天骁很失望。
他不认为有人能够替他摆平一切,改变同学们对他的看法,所以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来自周遭的恶意,尽可能地蜷缩进角落当个透明人。
“那你知道是谁推你的吗?”江燃挤了点洗发水搓了搓,抹在窦天骁的脑门上。
白色的泡泡水顺着额头一路挂了下去,流到了他的眼睛里,窦天骁眯缝着眼睛揉了两下,小声嘟囔,“我不知道,我回头的时候他们都在笑。”
“几个人?”江燃问。
“很多人。”窦天骁报了一连串的人名,终于艰难地睁开了酸涩的眼睛。
“他们为什么要推你?”江燃有些好奇。
窦天骁望着江燃,迟疑片刻,沉默了。
如果说出来,江燃会不会也像别的同学一样讨厌他呢?
他垂下脑袋,抠着自己膝盖上一块深色的血痂,想要装作没听见,掠过这个话题。
不料江燃竟然坚持不懈地追问,甚至还替他搓了搓脑袋,“怎么不说话了?他们为什么要推你啊?”
江燃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堪称温柔。
窦天骁难得感受到了来自同龄人的温情,抬起双眸,像讲故事一样,将自己和小胖子王佳楠之间的恩恩怨怨断断续续地梳理了一遍。
站在门口的江晴看到聊得正欢的两个孩子,笑了笑,悄悄地把门带上了。
或许是因为发生了超市的那件事情,江燃对窦天骁口中那个小胖子的印象很不好,所以即便是窦天骁的故事七零八落,杂乱无章,他也还是选择了相信。
窦天骁跟人缺乏沟通,组织语言的能力非常有限,但是神情坦然诚恳,黑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小奶狗,还是没有血统毛色杂乱的小土狗,看着有点儿可怜。
江燃提了口气,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把“要是他们再欺负你你可以来找我”这句话给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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