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微哂,不过是让他下点药,竟然吓成这样。“不成才的蠢东西,滚!”他眉宇间多了丝不耐烦。
年轻的侍者陡然快走两步,却被自己左脚绊右脚跌坐地上,只听他急呼,“陛下有令,活捉大祭司者,赏黄金千两,手刃祭司者,当为驸马。”声音尖利如线,陡然而止,一把剑从他胸口缓缓抽出,他低头看着胸前的鲜血濡湿的地方,喉咙里发出些许似痰卡喉的咳咳声,片刻匍匐倒地,满脸尘埃。
这一幕太过突然,直到侍者倒地众人从回过神来。看着清俊无双的祭司在高台上轻轻吹落剑上的血珠时,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密密麻麻爬上心头。
周围身披甲胄的将士纷纷拔刀。
天光晦暗了下来,轰隆隆的雷声如同战场上累起的战鼓,随着战车由远及近的驶来。
额头上被砸到一滴冰凉的雨点,绾月愣了愣,季恒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眉头微锁,道,“这南疆,要变天了。”
绾月陡然回过神来,与季恒对视一眼,叫道,“快去找碧萝。”
季恒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她身旁是已经去了面具的夏侯岑,于是低声道,“万事小心,跟紧这人。”
然后才匆匆离去。
大祭司提着剑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来,面色沉着。剑上的血珠在他走了一半时已经落完了,斑驳的点缀在石阶上,余下的是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声音,四周一片安静,唯独这金属声刺拉刺拉地,给人极大的震动。
“叛臣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有人被他这嚣张气焰激怒,大喊道。
“说得好!”开口的竟然是今日抱恙的南疆王。他在亲卫掩护之下出现在练兵场上,也就是今日的折花宴上。
绾月当日在晚宴上与南疆王打过交道印象深刻,是个健硕自负的中年男人,这半月来虽然听说南疆王身体有恙,绾月万万没想到他竟消瘦到这种程度。
南疆王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不过眉宇间的帝王霸气仍在。只听他沉声道,“谁替朕杀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朕许他南疆半壁江山。”
“我等本就为迎娶公主而来,为陛下分忧也是分内之事。何况这等不忠不义之人,见之而不除,诸位何有颜面回北阳,何有颜面对心中道义。”卫写意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声道。
“是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群雄纷纷响应,倒不知是应这道义还是那泼天富贵。
一串低笑从祭司口中传了出来,他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把自己笑呛了起来。
“乱臣贼子,狼心狗肺,陛下就是这样看臣的吗?”他质问的甚至有些轻佻。
“您宁愿把江山送给一个沉迷男色的废物,也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为您诛杀异己,为您排忧解难,十年了。”他立在那,一袭黑袍,泼盆大雨说下就下,浇了他满身。
他低头做出思索的样子,然后微微一笑,各种雨帘问道,“十年了,父亲。您让我做南疆祭司,让我忍受万虫噬咬的痛苦为您养王蛊,我都认了。我从未背叛过您,您可有一天把我当儿子?”
祭司额头的朱砂红的越发妖异,衬的他本来清俊的脸庞竟有几分邪魅,他讥笑道,“这就是您办折花宴的目的吧,聚集这些武林人士借他们的刀来杀我。呵,您别忘了,我骨子里流的是您的血,这南疆本就该是我的。”
天边一道闪电撕裂天幕,照的众人脸色皆白。
“孽障,这就是你的心底话。”南疆王冷哼,“好一个不曾背叛!你先是下蛊控制你弟弟要挟朕,如今又要给朕下药,我看你是分明要逼宫!”
“知子莫若父,中原的这话说的真不错。”祭司轻笑,“本没有这样的打算,既然父亲想,儿子自然从命。”说完他神色冷凝下来,喝道,“还不动手。这些人一个不留!”
只见王宫里的侍卫纷纷将刀刃指向武林人士及被众人包围的南疆王。
“跟紧我。”绾月的手突然被抓住。铁面人冷冷看了祭司一眼,明白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却是毫不在意。这些侍卫根本拦不住他,只是要护好身边这个女人。
突然一道恶毒的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铁面人迎上那道目光,只见年轻的祭司对他微微一笑,摸了摸脖子,道,“放箭!”
刀光剑影,哭喊声一片,到处都是血,雨冰冷的下着,箭羽沾了水射程短了许多,很快更多的士兵补了上来。
“王上,王上您怎么了?”突然有侍者的哭喊声传来,更多的人倒地。鲜血被雨水冲刷着,然后汇聚成一条红色的河流。
这场杀戮从晌午一直持续到深夜,整个王宫已经变成了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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