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见古骜挑水,呼吸似乎被压抑着,却在静夜中略有粗重之感,云卬在旁不由得放轻了声音,问古骜道:“累么?”
古骜看了云卬一眼,笑道:“不累。”
云卬见古骜望向自己的目光,坦荡又磊落,心里越发喜欢起来。
他觉得古骜与那些世家子相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些世家子整日给自己献殷勤,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样的事。没见到他们关心国家大事,倒天天来求自己与他们结为‘契兄弟’。虽然在文人士子中,“断袖”是贵族风尚所致的雅事,就连这几朝帝王,都有些彪炳史册的内帷fēng_liú,但云卬总是本能地不喜欢。
想到这里,云卬心下便冷笑了一声,顿时觉得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便是专用来形容那些锦衣华服的公子的……他们简直荒唐极了。怎么就把自己当做了追求的目标了呢?再转眼看古骜,虽然衣着简朴无有华丽,汗流浃背并非优雅,但那质朴的感觉,却怎么看,怎么顺眼呢。
“今日中午,是我不对,还望古兄不要介怀。”云卬咬了咬嘴唇,轻声道。
古骜闻言笑了:“这么客气,我可也有不对的地方,是不是该向你赔罪?”
“那你说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云卬笑道。
古骜道:“我不该不实言相告,你问我为何挑水,我说为了强健体魄,但并非全然如此,其实我是因为资财无多,不得已而为之。”
云卬一愣,似乎听到了方外之音,有些愕然地道:“……你没有钱么?”
古骜苦笑:“我本不该与你说这个,你快忘了罢。”
云卬从小就和世家子打交道,从未遇见过如此奇诞的事——“没有资财”。
一听之下,云卬自己倒羞愧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穷追猛舍……还问你家中的事……”
古骜也有些尴尬,便沉默了下来。
云卬见古骜一言不发,有些心慌地道:“……都说了是我不对了……”
“……无妨的。”古骜笑了笑,“……我不以此为意,因为我觉得,英雄尚能不问出处,何况是我。也请云公子不要以此为意。”
云卬十分后悔自己之前的失礼,便道:“嗯,我晓得的。”
古骜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古骜道:“怎么了?”
“你明日还去竹林么?”云卬问道。
古骜点了点头。
云卬笑了:“我还会来送饭的。”
“谢谢你。”
看着古骜挑着水远去,云卬不知为何,胸中忽然感到一阵酸胀……那是一种有些窝心的触感,云卬从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沉浸在其中,云卬望着古骜消失的地方,站了许久。
☆、第22章
怀歆这些天对着古骜和云卬一番察言观色,心下便有了股洞若观火的了然。
他见云卬似乎对古骜十分亲近,甚至有了些亲昵的意味。但古骜待云卬,倒还是如往常一般,并无变化,对自己也仍是一如既往。
怀歆便在心中暗暗思忖:“我从前在元蒙院求学的时候,那些学子总会围着云公子转,相反将我冷落了,又或者频频捉弄于我。以我的揣测,只因少年人心性特别不安定,爱好姿颜美丽,又喜玩耍。不过古兄也是少年人,倒不会区分对待我与云公子,真是不易。”
又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兄为何不受其累呢?”怀歆思考了良久,最后得出结论,在心中如是道: “看来古兄倒是个做大事的人。”
话说田榕见古骜每日不在舍中老老实实等待简夫子,相反总往外面跑,到了傍晚才回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晓得古骜每日清晨即起,身边带着一卷书,一走就是一整日。
如此一来,田榕白天的时间便空闲下来,不禁也放纵起自己,三天两头地就坐轿子去郡城。
这天田榕刚下了小轿付了铜钱,进了山云书院,便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先是探头探脑地看了他一阵,又飞也似地跑了过来,打着千儿对他亲切的道:“这位小爷!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田榕吓了一跳,就被那小厮拉到一边站了。那小厮从怀中鬼鬼祟祟地掏出一块玉石,双手捧着给田榕看。田榕将玉石拿在手中掂量了片刻,便知道不算是上品。不过究竟是块玉,于是田榕就望向着那满脸期待的小厮,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小厮恭敬地笑着:“听说小爷最近下山,总是寻着买玉呢!”
田榕狐疑地看着他:“我是要买玉,可是你给我这个做什么?”他想,难道这小厮是要把这块玉卖给他不成?
不想那小厮嘿嘿直笑:“这块玉是我们家公子给小爷您的一点心意。小爷你可知道,小爷你那同住的人,如今可攀上云公子了!我家公子也没什么别的念想,就是想让你问一问同住人,是如何让云公子委身的?只要得了信,我家公子还有好东西相送。”
田榕看了他一眼,道:“你先把玉收着。”
那小厮一愣:“……小爷这是怎么了?竟看不上么?我家公子最最在意的人,可就是云公子了。你若是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尽可提予我便是。”
田榕眼睛一转,挑了挑眉:“我问过了,若是真有此事,再来找你。”
“那便还多亏这位小爷了!”
“嗯……”田榕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这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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