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设仪仗,备太常雅乐,正德皇帝身着衮冕,王公大臣各按品级肃列,向正德皇帝贺岁,诸国使臣也前来献礼朝贺。
正德皇帝在掌朝会仪节的鸿胪寺卿引导下接受朝贺,给予赏赐,宴劳群臣,并使豹房的伶人戏子上演乐舞百戏,以娱众卿。
晚宴上,除了特邀嘉宾徐霖外,伶人臧贤也可谓出尽风头。
然而臧贤所不知的是,正德皇帝选他于元正大会仪典上演百戏除了他技艺过人外,还因他虽身为男儿举止却过于娇媚……而举朝上下最看不惯男子带女气者,莫过于内阁一把手——杨首辅杨廷和。
此时,正德皇帝坐于殿上对有幸立于他身后后场的江彬道:“小时候常被教别翘尾巴,如今我才明白,翘起尾巴……”看了眼被臧贤迷得七荤八素的好这口的几位王爷,“菊.花便露出来了。”
江彬沉默地退了步,好离这位活祖宗远些。
一旁的夏皇后则依旧面带端庄的微笑,对正德皇帝的话置若罔闻。
这位夏皇后乃上元人,正德元年被册立为皇后,始终安分守己,从不干预朝政。只在正德皇帝搬离紫禁城前时时将正德皇帝的一举一动汇报给皇太后张氏,故而不得正德皇帝宠幸,至今未育。
江彬不知这位夏皇后在正德皇帝搬入豹房后是否对这变相的冷落据理力争,但观今日,这位皇后似早已心灰意冷,认命地当她的后宫之主,再无半点苛求。她没有什么可不知足的,作为一名妻子的角色早已落幕,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臧贤退场后,便轮到江彬上场。江彬内着飞鱼服外罩刺绣罩甲,起势骑马步,收拳至肋骨,在鼓声响起时踩着点将一套性感火辣的“钢管舞”演绎得虎虎生威,以至于百官皆以为江统帅过是打了一套别具一格的武术套路。江彬再如何位高权重也毕竟是武官,自然没得到什么赞扬,在正德皇帝象征性的赏赐中平静离场。
正德皇帝在江彬回到他身旁时意犹未尽地表示,希望江彬回到豹房后能再演绎几遍——演一遍脱一件。江彬对此要求不予理睬,只踩了正德皇帝一只靴子。
“只可惜宁王没来。”正德皇帝用左脚揉揉被踩的右脚,随后顺着江彬小腿往上摸,鸿胪寺右少卿在一旁使劲咳嗽。正德皇帝扭了扭脖子,关怀备至道:“我找吴太医给卿渡口气?”
鸿胪寺右少卿奇迹般地痊愈了。
正德皇帝觉着这般和江彬*不够尽兴,便借着与各方使节进一步交流感情的名义挪到了前排,指着夹辅皇室的藩王给江彬介绍,什么秦王、燕王、周王、楚王、齐王、鲁王、蜀王、肃王、湘王、代王、辽王、晋王……一口气说下来也真是够呛,还兼带评头论足的,坐在前头的礼部尚书张升看了正德皇帝一眼,向来敬重这位辅佐父皇的元老的正德皇帝这才收敛了些。
待宴会结束后,正德皇帝也不急着回去,拉着江彬在外朝闲逛。到达位于紫禁城中轴线上的承天门时,正德皇帝举头望明月道:
“宁王虽不能来,但他传话说,会让人在元宵节那日送我百盏四时灯。”遥望了一眼内廷方向的乾清宫,“这灯啊可都是火点的!小者曰火,大者曰灾……”
江彬不明白正德皇帝为何会忽然说起这个,心中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抬起头,正见了那预示着孛乱、死丧、灾难的凶星荧惑。
“我生于辛亥年甲戌月丁酉日申时,时、日、月、年,恰巧与地支中的‘申、酉、戌、 亥”顺序相合,命理上称‘贯如连珠’,主大富大贵,是为吉兆。然那日,又现‘荧惑守心’之天象,是为凶兆……”宫灯一盏一盏地绵延着光亮,通向与紫薇恒对应的紫禁城深处,“江彬,你说我的出生,于大明,是祸是福?”
江彬收回目光,垂眼看着罩甲上的金绣。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正德皇帝也并不真要他一个答案。
风声透过缝隙若有若无地呜咽着,那柱上雕画的珍禽瑞兽仿佛附着在这帝国根基上的鬼魅。
☆、第二十四章 一夜九次郎
在吴瓶儿的策划下,王府布置得充满了年味。年初一,众人脸上也都喜气洋洋,见了面互相拜年。只张锦张仪卫心中惶惶,出行时格外小心,只要闻到吴王妃身上的香味或远远看到吴王妃的身影便会抱头鼠窜。吴太医心眼坏,只要闻到张锦身上的气味或远远看到张锦的身影就会拖着吴瓶儿一路狂奔追过去。抱着穿新衣的小兔子的大兔子经过庭院,看到三人从这儿跑到那儿,再从那儿跑到这儿,玩得不亦乐乎,不禁皱起了眉头。
吴杰扭过头见了晨光中格外养眼的大兔子便停下了步子。及时刹车的吴瓶儿视线在两人之间一个来回,啧了声,上前对朱宸濠屈膝低头道声万福,说了番吉利话并告知明日回娘家的打算后便找了个借口拐走了甜心小兔子。
毛茸茸的小兔子窝在尚未走远的吴后妈怀里莫名道:“妈咪我们去哪儿?”
“去调戏张仪卫。”
“调戏?”
“就是吴太医经常对你父王那样。”
小兔子恍然大悟,挪了挪小身子,在吴后妈唇上亲了下。吴后妈被小兔子“调戏”的举动弄得可耻地“哔——”了,“嗷嗷”叫着揉怀里的小毛球。而那边还未找到话头的面对面的两只见了这一幕同时表情有些僵硬,吴后妈偷笑,带着小兔子迅速撤离。
开门爆竹留下的碎红满地,风一吹便扬起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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