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远看着枕头,瑟缩了一下。
不是很明白,隐约却觉得,自己往后不能和陆越陵太亲热了,尤其是在温雅丽和陆达庚面前。
“去洗澡,洗完澡我拿冰给你把脸敷一下。”陆越陵摸苏靖颊脸颊,粗声道:“你干嘛要冲过来,下回不准了,我皮粗肉厚,挨打也不要紧,你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遇到他之前,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
“我妈真狠的,那会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就回她一巴掌了。”他嘀咕。
苏靖远知道那会儿他真的会这么做,所以才吓得拼命抱住他。
他对自己真好,好得甚至胜过母子的骨肉之情。
苏靖远想说“陆越陵,以后别对我这么好”,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靠过去,拦腰抱住他,把头靠到他结实精悍的胸膛上。
虽然长高了,骨骼却没跟着变得粗壮,还是那么纤细,脖颈光滑细腻、线条优美,陆越陵抱紧苏靖远,迷迷糊糊想,苏靖远要是个女孩就好了。
他一定……一定什么呢。
不是很明白。
看过成人碟片,感情却仍迟钝着,只会偶尔打打嘴炮说说黄色笑话,别的,还不懂。
房间里很静,灯光从头顶照下,两人抱得很紧,地上细长的身影看起来只是一个人。
书桌上白瓷大肚花瓶插着从小花园折下来的红梅,花瓶淡雅沉静,梅花鲜艳热烈,相得益彰,恬淡清新的梅花香似有若无,在鼻端萦绕着。
年二十七这天晚上的插曲如风掠过水面,带起涟漪后消于无痕,大年二十九是除夕,上午苏靖远和陆越陵陪着温雅丽到超市血拼年货,音响里欢快的新年歌曲轮番播放,购物的人跟不要钱似的疯狂哄抢,温雅丽也是,看到一样就往购物车里扔,三个人的购物车摞得满满当当,对账时,苏靖远听收银员报出钱数时,心脏咚地剧跳了一下,温雅丽面不变色刷了卡付钱,陆越陵则根本没听到似,浑不在意。
温雅丽把一个一个硕大的购物袋放进汽车后座,叹道:“幸好有你,往年越陵不肯陪我来,老陆对超市敬而远之,我一个人累死了。”
“以后我每年都陪阿姨。”苏靖远浅浅一笑。
他乐意,陪着温雅丽购物的感觉那么好,那让他觉得,他也有家了,有爸妈疼着了。
“瞧瞧,你们才是母子,我是多余的。”陆越陵嘟嚷,眉头皱着,眼里却快活的紧。
“我也觉得小远才是我儿子。”温雅丽笑呵呵说。
“我和妈要回家了,某个多余的,你自己找地儿呆去吧。”苏靖远俏皮地推开陆越陵,坐进汽车里,关上车门,把陆越陵锁在门外。
“哈哈,咱们走吧。”温雅丽乐得大笑,真的大轰油门开车走了。
陆越陵呜呜假哭着跟在汽车后面奔跑。
路人纷纷侧目。
苏靖远回头看他。
透过车窗玻璃看到的人和物失真且模糊,陆越陵追逐的身影在苏靖远眼里渐渐幻化成他自己。
怯弱无助,奔跑着,祈求陆家人不要抛弃他。
窗玻璃反射着荧光,靠背后面的绒靠垫上的大红色樱花在朦胧不明的荧光里变成妖魅的暗红。
苏靖远盯着那朵樱花,想,还不够,必须再做些什么,才能长久地留在陆家。
年初五,拜年的客人少了下来,亲戚朋友差不多走遍了,晚上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时,苏靖远问陆越陵。
“要不要请一些同学来家里玩?”
“好啊,好几天没见高海洋那小子了,我给他打电话。”陆越陵笑道,抓起一边方几上的电话拔号。
“多请几个同学,人多热闹。”苏靖远说。
“还请谁?”陆越陵回头看他,随即恍然大悟,“你小子想见程雯就说嘛,找什么借口。”
挤眉弄眼半天,打通程雯电话:“程雯啊,明天到我家来做客,一定得来,为什么?还用问吗?有个叫苏靖远的帅哥想你了,对,苏靖远就在我身边……”
叭啦叭啦打了半天嘴炮才挂电话。
“胡说八道,再这么说我明天出去,不跟你们一起玩。”苏靖远害羞地低下头。
“你就装吧,舍得吗?”陆越陵笑得欢,勾住苏靖远脖子大力捶他胸膛。
苏靖远粉腻腻的雪白脸颊染了红霞。
“早恋可不能行哦。”温雅丽笑道。
虽然是反对的话,可是,苏靖远敏感地看到,她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
苏靖远敛下眉睫,纤长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忧伤。
程雯和高海洋来得很早,两人一前一后到达陆家门时,才早上七点。
苏靖远还在厨房里忙乎早餐,陆越陵虽然起床了,却还没洗漱,乱糟糟的鸡窝头,穿着睡衣抱着软垫坐在沙发上,埋怨苏靖远放假不睡懒觉,起那么早干嘛。
苏靖远没让他早起,可每次苏靖远起床了,他就睡不着,总觉得被窝冷冰冰的没意思。
早餐做好了,苏靖远从厨房出来,陆越陵从茶几柜子里摸出护手霜,拉过他的手给他抹护手霜。
厚实的手掌在自己手背手指上抹拭着,带来温暖,带来被呵护着的陶醉,苏靖远觉得自己一脚踩在沼泽旁,快控制不住想踏上去了。
别对我这么好,我会越来越离不开你。
他想不明白,陆越陵那么粗心的人,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细腻体贴。
高海洋比程雯先到,站在门边迟疑着没有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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