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应苔静静地走了过去,透明的玻璃下,他看到崇善的脸。崇善表情平和,像是睡着了一样,似乎是化过妆,看着有些怪异。
邢应苔怔怔地看着崇善,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有点恐惧,因为这里阴嗖嗖的,还很潮湿;又有点期待,好像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会坐起身,露出笑容。
邢应苔没有坐下来,而是上前一步,他走到崇善头边,仔细看了两眼。
眼角两颗细小的痣,这的的确确是……崇善的遗体。
那打扮得体的妇人迟疑着停止了哭泣,悄声问旁边的女人:“这是不是邢家那个……?”
女人点点头。
妇人皱眉,讽刺道:“他怎么会来?”
女人‘嘻’的笑了,反问:“怎么不会来?崇善早就做了公证,说遗产会分给他。你看,这么多年没联系。说有他的遗产,还不是眼巴巴地跟过来。”
邢应苔的出现很突然,尤其是他还站到了崇善的灵体前,更加引人注目。
听女伴这样说,那妇女一下子怒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指着邢应苔,颤颤巍巍的手又扫了一下邢家父母,连邢应苔的弟弟也没忘。
“你!你还有脸来,快滚,你们都滚!”
邢应苔的母亲脾气暴躁,看清楚人后,发现这是崇善的后妈。所以尽管她听了这话不高兴,也强忍怒气道:“是你家给我们打的电话,让我们来。这会儿再赶人,成心让人出丑吗?”
妇人愕然,但很快就明白可能是崇善请的律师做的。崇善做事很有自己的原则,想做什么不屑跟任何人商量,作为崇善名义上的母亲,妇人不知道这事,也是可能的。
但她仍旧怒道:“让你滚就滚,说什么废话?”
眼看妇人就要撒泼,邢应苔只好说:“我只是来看一眼。明天下葬,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妇人强硬的打断,她怒极反笑,道:“求求你要点脸。要不是你!崇善会死吗?”
邢应苔脸一下子青了。
“崇善生病的时候,让你过来,你拖拖拉拉不肯来,你知不知道他……他……”
妇人本想说崇善生病时夜不能寐,日日喊邢应苔的名字。但她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这事毕竟不好听。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妇人要说什么,邢应苔的母亲开口道:“我家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崇……他小叔,他的死怎么也怪不到我儿子身上。要不是当年他干的那事——”
邢应苔打断她:“妈!”
妇人怒瞪邢应苔。女伴眼看妇人在邢家人面前要抬不起头,只好讥讽道:“你儿子又是什么好东西了?没错,当年那事。可我要问,当年你儿子不勾引崇善,怎么能有‘那事’呢?”
妇人感激地看了看女伴,但面容有些尴尬,毕竟这话说得太强词夺理。妇人偶尔也有过这种想法,可绝不会像女伴那样,真的说出口。
眼看邢家人各个目露凶光,妇人也不怕了,她道:“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崇善一死就黏上。小子,你是来拿钱的吧?”
邢应苔气得胸口都要炸了,他张口道:“崇善的钱我一分也不——”
话没说出口,一直沉默地站在邢应苔身后的弟弟邢春霖就一把捂住他的嘴,把浑身颤抖的哥哥拉到一边。
邢应苔的弟弟比邢应苔小了好几岁,个头矮了不少,所以他微微踮起脚,用的力量有些大。一拉之下邢应苔几乎仰面摔倒。邢家父母没看邢应苔,而是继续面红耳赤地和妇人与女子理论。
是了,邢家人来这里就是为了崇善的遗产,谁能让邢应苔把那句话说出口?
邢应苔拽开弟弟的手,他深吸一口气,背后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转身离开这里。
邢应苔走到后门,穿过人群时,他尽量低着头。
他的后背像火烧一样,那是一种自己熟悉的感觉。被指指点点,被肆意谈论。
邢应苔不在乎。他大步向前走,脚上的鞋子被雨水沾湿,他也没有停下来。
一只毛色斑驳的野猫躲在崇善的花园里休息,它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听到有人走过来,微微竖起耳朵。
在见到眼前高高瘦瘦的黑发青年时,奇怪的是,那只猫明显做出愣了的动作。随后它猛地睁大眼睛,‘蹭’的一下跳起来,一边张口叫唤,一边迅速朝邢应苔那边跑去。
邢应苔低着头,听到身后凄厉的猫叫。他并没有停下,好像有急事一般,走路快得不可思议。
那猫更大声地叫了起来,四爪离地,疾奔的动作让人觉得可怜。
那是一只幼年的小猫,恐怕只有邢应苔的手掌大,毛发稀疏,看起来十分丑陋。
邢应苔怕踹到它,向前的动作一停。在他停顿的时候,那猫蹲在地上,小声叫了一下。
邢应苔发现这猫一直在朝自己霎眼,过了一会儿,它站起身,用脖子蹭了蹭邢应苔的脚踝。
下雨天,小猫的身子湿漉漉的,把邢应苔的袜子弄得更糟。
那猫蹭着邢应苔,竖起的尾巴忽而卷曲,缠住青年的鞋带。
少见这样亲人的流浪猫,可对邢应苔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弯下腰,用手拨弄一下,轻而易举地将小猫放到一边。就是这一低头的功夫,邢应苔突然一阵头昏脑涨,有温热的液体流到上唇。他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鲜红的鼻血。
邢应苔也没在意,他用手背迅速一擦,就站起身,继续向前走,找有车站的地方。
邢应苔身后瘦瘦小小的野猫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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