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淳得了令,一把抱起镇敏,也不管她挣扎,就把她抱出了房。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和大师兄在一起!”镇敏还在兀自吵闹着。
门在镇北天身后阖上了,镇北天走到武开阳床边坐下,握起那废掉的足踝在掌心:“淳儿,是我亲自挑的女婿,他,他们家,对敏儿都是最合适的,你不要想什么别的。”
“师父啊……”武开阳无奈叹口气,“我哪儿敢啊……嘶……您轻点儿。”
武开阳被镇北天从骨肉中拔了废钉,接好了脚,骨头虽然是对上了,可还没愈合,这下整个足间被厚厚地绑上一层木板,仍然没有摆脱瘸子的状态。武开阳于是给自己削了一根木拐杖,日日就杵着拐杖四处转悠,小心翼翼地探着地,仿佛这样就让骨头长得更快一些。这日正在一条林荫密布的小山道上走着,迎面过来一个人,武开阳抬手就拦住了:“三师弟,过来,我有话问你!”
“大师兄。”三师弟恭恭敬敬地行礼,走上前来:“大师兄有何吩咐?”
武开阳道:“殷侍卫你认得吧?”三师弟一怔,武开阳皱眉:“就是上回来叩山的那个!”
“喔!我认得的!”三师弟点头,“师父那天下山除鬼前吩咐了我们,叫我们也一齐去云州城内收尸,治疗伤者,我们看见殷侍卫了,本是要把他抬上山养伤的,后来他家里来了人,把他接走了。”
“这样啊,”武开阳摆摆手:“行,我知道了,你忙去罢。”
三师弟又行了一个礼离开了。武开阳坐在道旁的椅子上,心想殷静既然被家里接回去了,估计又要被派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这孩子若又一股脑热地去了,怕是祸福难料。殷静脚还伤着呢,这次倘不好好养着了,那估摸着就是第二个自己。武家内功还是有缺陷,不适合武林人,很多招式都是马上功夫演化而来,用不到足踝,所以那里最弱。
当年按镇北天的意思,是准备废了武开阳身上的功夫,直接一张白纸上传白虎堂心法,可武开阳说:“我的功夫是武城珏老将军亲手教的,师父让我留着罢,我就这么一个念想。”那时候武开阳功夫低微得就像没有一样,武家功夫又是刚猛已极,正好和武开阳的天资相配,镇北天觉得既功力这么浅薄又不至影响相冲,便没废他这身功夫,没想到后来还引出足踝的祸事来。
武开阳曾对着镇北天反省说:“我当初若是不那么着相,废了功夫再学白虎堂的就好了。”
镇北天却摇了摇头,叹息:“你若是没有武家功夫的底子,内力不至于如此纯阳至刚,也不至于年纪那么小,就达到那样的境界,我也不至于派你去刺杀那摄政王了。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四圣攻山,这都是命。”
武开阳坐在竹椅上,隐在林荫下,正回忆着往昔,忽然听见有人声朝这边来,是一对男女说话的声音——正是封淳和镇敏——一下子就把武开阳的神思拉了回来。
只听镇敏道:“我过去是喜欢你,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了,我喜欢大师兄。”
武开阳刚才听了脚步声就隐隐觉得不对,可他瘸了动弹不得,等这第一句话一落,武开阳一时间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屏气凝神,装作自己的影子映在了万山翠色里。
封淳道:“敏儿,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难道我们俩从前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在你心里都通通比不上与大师兄的这几天吗?”
“比不上!”镇敏十分决绝地叫道:“我说比不上就比不上!”
“我比他好。”封淳的语气笃定。
“胡说,你……”镇敏还没说完,声音就吞进了一片呜咽中。
原来是封淳上前,捧起镇敏的脸便吻了下去。那辗转反侧的声音,武开阳听着都觉得脸热,镇敏的身体在封淳的亲吻下,整个瘫软在了封淳怀中。
武开阳侧过头去,就差抬起手遮眼了,他觉得现在的小情侣真能折腾,怎么好好的忽然就搞这么一出移情别恋的,闹什么情绪。果然还是封淳在外面沾花惹草,伤了少女的心么……
“大师兄,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封淳把镇敏亲得气喘吁吁地,忽然冷哼一声,把武开阳惊了一跳。
“……”武开阳一时间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只好从竹椅上起身,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
“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啊?”镇敏哀哀地叫,“大师兄你回来!大师兄……”
武开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看见没有?他根本不在乎你。”封淳字字见血:“你对他那样,他又把你当什么?值吗?”
镇敏大哭起来,伸出拳头锤着封淳的胸口,封淳一把把镇敏搂在怀里:“没事,你还有我。淳哥哥不是一直在吗?”
镇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站不动了,被封淳一把抱了起来,一直抱回了房舍。安抚了许久,镇敏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虽是不再哭了,可也不理封淳。
“你出去,我不要见你!”
封淳无奈,只好退出了房,阖上了门。
封淳心事重重地走着,一抬眼,却看见武开阳正杵着个拐杖,站在路旁不远处等他。封淳不禁皱起眉,胸口升起一股恶气,几步就迎了上去。
武开阳看在眼里,只见从前端方知礼的师弟早没了影,如今一副人上人的富家子弟气息扑面,他冷淡地瞥了一眼武开阳,语带讥讽地问:“师兄此来,是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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