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家里的客厅里,看着他患有高血压的妈妈用手撑着额头坐在沙发上喘气,气得嘴唇发抖。他爸爸倒是不说话,沉着脸一个人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一个劲儿的抽烟。他爸爸很少抽烟,每每和客户应酬的时候才来上一口。这时却一根接一根的吞吐,满地烟头。
唯一的姐姐在一旁急得快掉眼泪了,劝他别这样死心眼,赶紧认个错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犯浑了。
他望着日渐老去的父母,心里也痛得不可抑止,可还是想争取,争取和庄凯日后的幸福。
那时候,还没有知道晏阳的存在,刚要大学毕业,正准备开始他人生另一个精彩旅程,他的庄凯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他抱着不欺骗的态度想得到家人的谅解和成全,然后和庄凯两个人一起打拼自己的小家庭。
姐姐还在劝他,平时强势美丽的女子眼泪已经摇摇欲坠。
他对姐姐摇摇头,脸色憔悴,眼睛红肿,却硬是挤出一丝笑:“姐姐,我也难受。可是,我这二十二年就爱过这么一个人,我听话了二十二年,就想着叛逆这一次,我想和他在一起。”
女子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伸手抚上弟弟的肩膀。她不知道弟弟口中的他是谁,弟弟似乎没有让那个他知道自己出柜,她这傻弟弟想铺平了家里的路再让爱人知道。
言舒宇紧握着双拳垂放在跪得颤抖的双膝旁,眼睛红肿,眼神坚定。
就这么的耗了一夜,父母丝毫不松口,姐姐也无法撼动这弟弟的心意,只好擦干眼泪劝他暂时离开,日后总是有别的办法的。
这一暂时就暂到了现在,他和父母的关系依旧不上不下,姐姐也知道无法劝他回心转意了,无可奈何之余偶尔为他传达一下家里的消息。
毕业后,他到一家公司做了一个小会计员,一是顺从父母以前的心愿,二是这公司离庄凯的公司也近。慢慢的做到了会计师,和家里的关系也不见缓和,然后,知道了晏阳的存在。
现在想来,他当初不顾一切的出柜,想一心一意和庄凯幸福走下去的做法是多么的讽刺。
可是他不后悔,为着自己爱的人,总会有出柜的一天,这是对自己、对父母的不欺骗和负责。
所以他才和自己打了那个赌,以这几年的时光去赌庄凯一颗爱人的心。
g市又下雨了,这个夏天的气候来得似乎比往年更反常。
言舒宇想起微博上一个段子,济南说它四季如春,然后g市说,它春如四季。现在虽然是夏天了,但气温还是反反复复的。
到了下班的时间,言舒宇收拾好东西刚想走出大门,发现一阵雷鸣闪电,硕大的雨粒乒乒乓乓地砸在地上,看样子一场大暴雨是来定的了。
转身走回写字楼的大厅,掏出手机给庄凯挂了个电话。
铃声没响多久,话筒里传来庄凯不带起伏的嗓音:“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刚下暴雨,看样子还要下一阵子,今晚就不回家做饭了。你在外面吃吧。”
言舒宇感觉对方顿了一下,似乎也在看窗外的雨势,然后听到庄凯开口道:“是挺大雨的,要不要我去接你?”
言舒宇没有车,回家的确不是很方便。庄凯也曾经问过要不要一起接送,他拒绝了。他爱这个男人,当初选公司也想离男人的公司近一点,但这并不代表他一定要粘着对方生活,他更喜欢一个人去做自己的事。
于是这次也一如以往的拒绝:“不用了,待会雨停了我再走。你驾车注意安全。”
“好。那还有什么事吗?”庄凯又追问一句。
言舒宇略略有些诧异,往常庄凯一个“好”字就把自己打发了,轻摇下头对着话筒说:“没有,再见。”
转身往大厅里面走去,准备找个休息间坐一下。
“哟,大帅哥,一个人啊,打个电话也笑得这么甜蜜,打给你甜心啊?”一只手臂突然搁上言舒宇的后背,语调痞痞,不用看也知道是平时喜欢调笑的同事赵东。
“大帅哥我可不敢当。”言舒宇反手拍掉后背的手,转身瞥了一眼这位老不正经的同事,“你别老瞎说。”
赵东举起被格开的双手,连连摆着:“好吧好吧,我不瞎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言舒宇朝雨势强烈的大门口示意一下:“这么大的雨你还想走啊?”
“也是也是,肯定还没出门就变落汤鸡了。”赵东忙连连点头,笑容谄媚,说不出的诡异。
言舒宇忽然感觉背脊一阵凉意,拍拍手臂上纷纷崛起的鸡皮疙瘩:“有事快说,别怪里怪气的。”
“果然什么事也瞒不过帅哥的双眼。”赵东装腔作势地叹了一口气,又做出一副颠三倒四的大彻大悟状。
“……”言舒宇无语了。
赵东赶紧见好就收,把他拉到大厅的一角,弯下身鬼鬼祟祟的样子。
言舒宇彻底无语了,只好哭笑不得地开口:“你到底有什么事?”
“好吧,是这样的,你有没有女朋友?”赵东也不胡闹了,端正脸色低声问。
言舒宇一下子愣住了,转头望向还在飘雨的大门,沙沙的雨声密密集集。
心绪一下子浮动起来。
我有女朋友吗?他听见自己在心底问自己。
当然没有,庄凯又不是女的。他听见心底的自己这样答道。
然而女朋友的那个位置,庄凯正稳稳当当地坐着。
他很少想这个问题。爱一个人就爱了,把他都放在心头供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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