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的影子早就在某个分岔路口上走丢了。
她天真的以为,她可以从那个人的身上把影子找回来,因为以前她都是这样做的,这是最不济却又是最快速的办法。
只是,现在,她发现那个人的身上突然就没有了她要找的东西,这样的感觉来的措不及防,让她惊愕,让她悲哀,好像有些东西真的就在一夜之间全变样,或者都消失了,影子,寄存在那个人身上的影子自作主张的换了去处,她去了哪里,哪一个新的地方,西枣毫无头绪,只是在那个早上,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瞬间,她惊觉到,自己再也不能从那个人的身子寻回自己的东西,影子。
的确,苏夕在那天早上来了,只是她来晚了,晚到最后连自己的影子都来不及等她,便匆匆一个人走了,留下的只有一具名叫西枣的空壳,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轻飘飘的,这样的感觉比西枣一直以来抱着的那颗空荡荡的心还要荒凉。
是不是她连心都没有了。
昨夜的闹剧只不过是苏夕生活里的小小插曲,她们的相处依旧没变,苏夕依旧是苏夕,那个她,自己的任何举动都泛不起她内心里的哪怕是一丝的波纹,因为,在苏夕的心里,西枣在已经固定住了,不会变化,就像是就被定格的人偶,她的人偶。
十点钟的时候,西枣打开房门,苏夕就站在外面,她问,你为什么要关机?
“关机,关机了吗,可能是没电吧。”
西枣笑了笑无力的解释,转身重新回到屋里,苏夕来了,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西枣,昨天,你一个人在那里等我很久了吗?”
苏夕一把拉起西枣的手,她以为西枣的酒疯发完后,便会乖乖回家,毕竟街心花园离她家并不远,自己不必过来,何况她根本来不了啊,可她该如何向西枣解释。
“嘶……”
“你的手,怎么了?!”
这时苏夕才发现她握住的地方是一处包裹着渗血纱布的伤口,西枣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说不能来的时候,我就走了,伤,没事。”
西枣不留痕迹的从苏夕手里将她那只可笑的手抽出,她平淡的编织着昨晚一个不真实的故事。
“昨晚我真的是来不了,你也知道黍和童童在家里,我不能来,可我担心了一个晚上,我根本睡不着觉,我以为你会一直等下去,我以为你会出事,还好,还好你没有,以后答应我别这样让我担心了,好吗!”
西枣的说辞让苏夕忍不住松下一口气,可她又不禁开始责备西枣昨晚的鲁莽与冲动,还好,还好现在的她又恢复了正常。
“好。”
应承空洞得让西枣都觉得是一句敷衍,好,这句答应,好像她对苏夕说了无数次,无数遍,多到让她感受不到字里的份量,只剩下一声飘渺的音节,好,已经代表不了什么。
那一刻,西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西枣终于发现在苏夕的眼眸里,她无法找到自己的影子。一夜之间,苏夕还是那个苏夕,她没变,可西枣却变了,原来她一直在变,变到直到有一天她找不到自己了。这样的发现让西枣感到无比苍凉,她把自己弄丢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到底在哪里,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她从来觉得自己在19岁以后,就变成了一只被抛弃的流浪动物,她无法安定,因为她没有家,她只能走走停停,即使她觉得那些她经过的地方都是大同小异的,她丧生了区分不同的能力,但她还是知道知道走过了那些地方,以后要到哪里去。可现在,她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晓得了,她又该如何往前走,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的糟糕。
她试图想从苏夕的身上把自己走丢的影子找回来,她努力过,她就坐在床上听着苏夕说着下一次,将来的很多个下一次,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安安静静地任由苏夕为她做饭,与她说话,
在这些过程里,她以为影子会在不经意间从她与苏夕之间跳出来,告诉她,自己只不过是和她开了一个邪恶的小玩笑,可惜,并没有。甚至就算西枣依靠在苏夕怀里,她发现拥抱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既感受不到痛苦也感受不到美好,而是苍白,苍白得像白开水一样的无色无味,影子为什么这么可恶,离家出走的同时,把她所有珍惜的的收藏,都全部打包捎走了,片甲不留,她什么都没有了。
苏夕走后,她花了一个下午,坐在床头发呆,看着秒针,分针,时针开始逆转,时光飞快的倒流,事情终归到了这一步,终究到了最后的阶段,西枣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八年前,她决定离开的那段日子。从蹈覆辙,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可当猜想成为现在时,她还是无法承受。这一次她赌得太重了,重到连自己影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兑成赌注,挥霍出去了。
一切都是镜中花月,得到的永远是成像的幻影。
是啊,故人依旧,只是,到头来空欢一场。
是时候停下来了,她需要静下心来,捋一捋过去与现在的关系,那卷存放在脑海里的八年前的记忆胶片,她从未正视过,她只会抽取其中零零星星的片段,飞快地快进,倒退,不敢暂停,她不愿直视。可这一回,她不得不拾起那些被略去的桥段,细枝,末节,她要去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来给她一个充足的理由让她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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