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迪亚小姐又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干脆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有栖,我记得几年前你跟我说过你有一位对变态性癖颇有研究的朋友,是这样吧?”
她说的是火村。然而我记得自己当时明明列举了一大堆火村的优点和他擅长的领域的。没想到娜迪亚小姐竟然只记住了这听起来最奇怪的一条。
“是啊。”
“你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吧。”
“是——不过——”
“你是不是每周至少会去他家里一趟,他每周也至少会去你家里一趟?是不是你对他的家庭状况乃至他养的宠物都了如指掌,连他的住所的房东婆婆都很欣赏你?”你们是不是经常住在彼此那里开着灯聊天直到凌晨一两点都不睡?“
好像从前确实是这样的。如果不是…
“所以你们也在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
我竟无言以对。
事实上,说到这里,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暗淡起来,无力再与娜迪亚小姐继续辩论下去了。
虽然不是在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但我和火村的关系,确实早就超乎普通友人了吧。这是一段多么令我感到快乐的情谊。但现在,我却没有资格再去拥有它了。
明明知道这样做是最合理的做法,但是每每想到这点,心里还是会觉得很难受,好像一下子吞掉了一块烧热的烙铁似的灼人。
娜迪亚小姐的态度渐渐也平静下来了。我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快到咖啡厅的时候,她突然用极小的声音郑重的对我说:“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样说,惹你伤心啦。”
其实我并没有怨她,我不该把自己的行为导致的结果归咎于任何人,而且她也并不是故意这样讲的。
从几年前刚认识她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娜迪亚小姐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
她有的地方——非常像妆裕。
我很感谢她没有因为我过去做过的事而感到厌恶。但是妆裕——大概永远不会原谅我了吧。
娜迪亚小姐又闷声说:“我和驱只是朋友。”
“我明白啦。”我回答
“因为他根本就讨厌女人。”她突然又说。
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说法。我回想了一下死神先生之前对于娜迪亚小姐的态度。怎么看都不是讨厌她的样子啊。
“他跟我说一切异性恋都是恋母情结。”
娜迪亚小姐气鼓鼓的说。
“哈?”
不论如何,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不过矢吹君的话——
我不禁想起自己之前问他为什么要选择以日本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结果他用呆板的声音向我科普了一个小时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与死亡的关系以及人们对之进行过的种种哲学阐释,从《叶隐闻书》到新渡户稻造对武士道的误读,再到三岛由纪夫,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日本人。像这样的人,说出什么话都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论对他暗送秋波也好,态度忽明忽暗变化不定也好,用比较引人遐想的语言逗弄他也好,就算故意靠到他肩膀上,他都无动于衷。”
所以,娜迪亚小姐是把这些方式都在矢吹君身上试验了一遍吗?
“就连请他一起看电影,他看得时候都故意摆出一副真无聊的样子,简直太惹人生气啦。”
“是什么电影呢?”我猜想可能娜迪亚小姐选择的是一部只有年轻女孩子才喜欢的电影吧。
“就是法日合拍的那部《感官世界》呀。”
她无辜的说。我觉得头脑一阵晕眩。
那个电影我看过的。就是因为大四时为了找寻创作灵感到火村的公寓和他一起看了这部讲述著名的阿部定事件的电影,听他全程以冷峻的态度评析里面种种劲爆的画面所反映的心理状态,我才发觉他对于变态性癖有多深的了解的。
那个电影——好像是位列全球十大禁片的行列吧。
这一刻我对于距我们四十步的死神君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同情之感。
“虽然我不太懂得爱情到底该是怎样的,不过这与躺在一个温柔的男人怀里安稳的睡着也没有多大差别吧。”
也许这真的是文化的差异吧,她的观念与我这个把青春和爱情作为的第二卖点的日本家理解的爱情可完全不同呐。
她又说:“驱就像是司汤达笔下的人物,他喜欢的是那种本质性、简明的东西,把自己局限于主观世界之内,将世界上其他所有东西都视为多余的部分。然而,正是因为日常的存在,世界才成其为世界啊,想要突破自我的世界的局限,唯一的途径大概就是回到生活世界。可我想他永远不会明白这点。”
我做不了于连的玛蒂尔德,至于德瑞纳夫人就更靠不上边啦,又为什么要爱这种比起做人更想做一棵树的人啊。她略带讽刺的这样说着。
但我还是觉得,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只是因为失望吧。
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望了一眼死神先生。他——居然已经不在那里了。
☆、拉马克街的夜雾
走出地铁站,我拎着米色的手提包往拉马克街走去。寒冷的风吹乱了我的长发和系在脖子上的蓝丝巾。深夜的小巷幽深而寂静,只有忽闪着的街灯以不稳定的光亮照映着我的脸,顺便将我宽大的浅灰色风衣衣摆的影子投射的很长很长。远处,教堂的尖顶在黑暗中静默着,那是蒙马特公墓的方向。
我的思绪仍旧停留在对于昨天遇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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