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就设在隆安殿。一床陀罗经被,黄缎面上用金线织满了梵字经文,一袭一袭铺盖在皇帝的梓宫———金匮之中。安息香插在灵柩前的一尊鎏金香炉内,细如游丝的青烟缭绕在殿内,宣告它的主人灵魂已升到三界之外。一道懿旨传下,文武百官全都伏地下拜。礼部堂官早拟了新皇御极的各项礼仪程序———先成服,再颁遗诏,举行登极大礼。
周成轩踏进殿内,只见素幔白帏,香烟缭绕,十分庄重肃穆。他朝上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早有内侍捧过一樽御酒,周成轩双手擎起朝天一捧,轻酹灵前,礼成起身。殿下的常公公含泪喊道:“奉安!‘
看着这个场面,谷雨不由想起元嘉皇帝临终前对他的嘱托,如今人去殿空,杳如黄鹤,人生意趣索然罄尽,不由得哭出声来。在场的太监、文武百官一见举哀,忙抢天呼地齐声嚎啕———这就算”奉安”了。
谷雨转身一瞧,只见隆安殿里,除了自己,全是皇亲国戚或者内外官员,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由悄悄退了出来。宫中居然也无人管他,他一个人走走停停,宫里本就开满了梨花,如今白练当空,更显得肃穆悲凉。他走到一处宫殿,忽见那里宫娥成群,原来是容妃娘娘和一众宫中女眷。他也未敢向前,只见众人都跪了下去,容妃推出一个素衣的美人,极是端庄,比之如意更为雍容大气。谷雨正要离去,忽听众人高喊道:“皇后娘娘千岁。”
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周成轩冷落在王爷府,几乎为人所淡忘的妻子萧惜婉。
对于她,谷雨曾有耳闻。萧惜婉与容妃娘娘同出北都萧氏一族,传说她十五岁那年,在一次宫中晚宴上对周成轩一见钟情,并在同年三月嫁与周成轩为妻,成了人人艳羡的信王妃。但周成轩素爱男色,后来索性搬回宫里去住,她又本性腼腆温柔,从来不曾过问。再后来浮生晚灯等人受宠一时,萧惜婉更是为人所淡忘,几乎无人再提起。
谷雨对于她很是同情,如今看到她这样出众的容貌,更是为她感到惋惜。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她爱的人却不在她身边。既然不能爱她,又何必娶了她,白白害了一个女子的一生。想到这,他不由想到耶律昊坚,他如今登基为帝王,将来会不会也娶一个皇后回来呢?那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那时候自己的身份岂不是连现在的内宠都不如,白白让人耻笑?
一系列的烦恼涌上心头,他靠在墙边,不由红了眼眶。已到暮春,梨花纷纷摇落,竟如大颗大颗的眼泪一般。
国葬这日,先用72人将棺木抬出东华门。此时,皇室官府倾巢而出,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64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有1000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梓宫为金丝楠木所作,刷了七七四十九道漆,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一百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在棺木后面是全身戎甲的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周氏宗族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不断地吹奏、诵经。但见素练遮空,送葬的队伍长达数里。那日虽没有雨,但天色晦暗,浓墨一样的云彩似乎孕育着一场足以倾覆整个王朝的风雨。在那一片阴沉之下,那白黄的冥纸反倒极其惹眼,随着风满街飞舞,淹没在两边烂漫恣意的梨花上面。
耶律昊坚站在人群里,忍不住四处张望,但只见一片雪白,他又不知道谷雨是乘轿子还是骑马,亦或者只是混在人群里步行,心里焦灼间,他眼前突然一亮,心里不由停了半拍。
张代眼见他变了脸色,眼神似乎非常痴迷,他从未见过见过耶律昊坚有过这样的神色,在他的印象中,耶律昊坚是生来的帝王,喜怒从来不形于色,手腕够残酷也够果断,哪像现在这样那般温柔和悲伤,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眼光触到马上的一个少年,不由也愣在了那里。
只见紧跟在周成轩的左后方,是一个身材秀美的少年,玉树临风,光华夺目,身上的那一袭素服,衬得那眉目竟如空山灵雨,不由转头问韩栋:“他,就是朝华公子?!怪不得周成轩……怪不得……”
韩栋点头叹道:“几月不见,这孩子愈发出众了。”
眼前的少年,一如从前的气度卓然,但容貌更胜以往,身量也比先前挺拔了许多,或许是他更适合白服的缘故,那样的神采几乎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人自惭形秽,但他又不仅是纯净动人,那一双桃花一样的眉眼和鲜艳的嘴唇又为他平添一分魅惑的fēng_liú,这样迷离混合的气质让人难以分辨,像是生来便是来蛊惑人心的一般。世人所谓钟天地灵气而生,大概指的就是如此了吧。
耶律昊坚身子向前一倾,却被张代拦住道:“主子不可莽撞。”
北国篇:梨花落尽春欲了 第36章 相见
耶律昊坚身子向前一倾,却被张代拦住道:“主子不可莽撞。”
耶律昊坚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控,奈何心里急切,不由暗地里咬了咬牙。韩栋看在眼里,知道他必是要和谷雨一见的,但此时举目都是北周的军队,若是耶律昊坚被人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他心里一沉,低声道:“你别慌,我来。”
他说完便沿着人群急匆匆走了几步,向着谷雨大喊道:“云出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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