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错构,小黄鸭、不、貘先生还有一样技能,就是返还。它可以把记忆源源本本返还给那个人或者奉送给别人,当然,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它会暴瘦十斤,对此它是不情愿的。
但是谁让它已经对某人产生了感情呢?情字伤身,可见一斑。
貘先生把柳昭诚对柳江涛四十多年事无巨细的记忆奉送给了大洋彼岸的柳江涛,让他以父亲柳昭诚的身份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的父亲在儿子出国后,经常拿着他小时候玩的小黄鸭花灯,久久不肯放下。而梦的最后一句,就是柳昭诚对面目模糊的每一个来访者说:"江涛过年要回来,你有空来坐坐。"
柳江涛醒来之后,呆坐许久。他的美国妻子看见从来不哭的丈夫一直止不住眼泪,口中用白话说:"我想回家。"
柳江涛赶上了柳昭诚最后一面。柳江涛出现后,柳昭诚短暂地睁开了眼,对儿子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那之后就没有再醒来。
事情结束了?
柳希言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只体重明显超标的熊猫、一个二大爷模样的中阴身、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还有一个妙龄女郎;后面两个正叠在一起用手机上网。
为什么文学作品要说"妙龄女郎"?也许是因为除了龄以外没什么可以说的。
"貘先生是熊猫?"柳希言转头望向柳希声。
柳希声点点头。
"他瘦了十斤?"柳希言再度问柳希声。瘦了哪里?脑子吗?
柳希声再度点点头。
"二大爷你还不去投胎?"柳希言转头望向那个中阴身。
二大爷意味深长地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过去几辈子的事。"
柳希言忍不住望了望熊猫的腰身。
貘先生嗤了一声道:"看什么看?我吃的是你的记忆,柳溪蛇只是赊账。"
"柳溪蛇?"柳希言又看了看二大爷,二大爷依然笑得让人不愉快极了。
"我的记忆可以把你吃得这么肥?"柳希言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不吐不快:"我活了几百岁?"
"你活了三十岁,造了几百岁的孽。"二大爷笑容中有着"我大仇得报我真爽"的愉快。
柳希言选择性失聪,继续转头问柳希声:"哥,能帮我转台或者屏蔽吗?我还要上班。"
"哦,这是小蛇要求付费直播的,要问他。"柳希声说。
柳昭诚,不,柳溪蛇恭恭敬敬地朝柳希声拜了拜,说:"爹,连累你也叫了我几十年大爷。"
"……"
柳溪蛇从头到尾愉快地去投胎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柳希言把什么都忘记了,以至于他的愉快大打折扣。
走之前他对柳希言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要觉得忘了就可以不负责任,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柳希言发现他明显吞下了三个"哈"字。
你上辈子欠了多少条人命,你这辈子就要医好多少人;你上辈子欠了多少债,这辈子就该贡献给福利彩票多少钱。
这是柳希声的解释,而貘先生只是高冷一哼罢了。
而后付费直播就结束了。
此后叶文轩总是听见柳希言声色俱厉地教育轮科医生:"你上辈子害了多少人命,这辈子就要医好多少人!你做医生是宿命!宿命!宿命!"
每一个轮科医生都好像喝了一大碗心灵鸡汤,发奋图强,直到最后终于有人说:"柳老师,不用活得那么有压力嘛,你可以改行当药代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医学杂志当编辑;再不行,考个研究生转做科研嘛,何苦一棵树上吊死呢?"
☆、障目
第四篇障目
1、
刚进医院的轮科医生经常会对柳希言产生不恰当的崇拜,这不仅源于他服务患者时果敢的气势,还源于柳希言的诊断思路清晰,基本功扎实;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话唠,对待下级医生时,像一只蚊子嗡嗡嗡教诲不断——别以为蚊子讨人嫌,轮科医生在哪个科室不是被当做苦力使用,又不是教学医院,只是个小二甲专科性质的医院,有谁有时间有心情带教学?但临床就是这样,如果没人肯点拨两句,可能看书几年还处于雾里看花状态。
于是就有轮科医生问:“柳老师有没有误诊漏诊过呀?”
柳老师自然严厉地批评了轮科医生这种幼稚到极点的问法:“当然有了,多得不得了!医生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不误诊漏诊?一个医生觉得自己不会误诊就永远不会知耻而后勇,一个医生觉得自己不会漏诊就永远不会进步——你的刚愎自用就是草菅人命!”
鉴于柳医生过于严肃,分分钟上升到政治觉悟的高度,轮科医生试图转移话题,谁知柳医生忽然低声说:"小子,你记住了,最容易误诊的就是熟人。你跟他讲情讲义就是不好意思讲钱。不做这检查不做那治疗,药要用便宜的——哪有那么好的事!"
"西医诊断要证据,没证据难道凭感觉诊断?症状体征雷同的病多得很,证据不够怎么办?只能靠检验检查。我告诉你,你要是找我看病,我不跟你客气!"
柳医生不知吃了什么药或是停用了什么药,焦躁至此,轮科医生泪汪汪地说:"老师,你不要咒我。"
原因不外如是:柳希言从多嘴多舌的柳溪蛇那里得知自己上上辈子是不世出的神医,金针银针一飞,死人也能救活;加之武力值高强,谁胆敢医闹,一巴掌先拍破天灵盖。以至于柳希言认为所谓的上上辈子应该是活在玄幻里——我一掌拍开宇宙,一脚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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