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众人面面相觑,好在沈无虞还留了几分清醒,强笑道,“今日怕要怠慢蔚叔叔了,小爹知晓你们今日要来,已命人准备好厢房,不如稍作休息可好?”
三人都连声应好,期间蔚姝瞪一眼不停向沈无虞道歉的男子,用不重不轻的声音恨道,“真是上不了台面,到哪儿都能丢脸!”
说完,长袖一甩,气鼓鼓地走了。
蔚成枫倒没责怪于他,只是放心不下韩青树,便随管家一同出去寻段明幽了。
那男子又再向沈无虞致了歉,才诺诺地跟着引路的小厮去了。
沈无虞定定看着他的背影,专注到连苏挽之探究的眼神都浑然未觉。
第17章 方雁卿
蔚成枫是云泽长年戍边大将,今年三十有五,发妻死于难产,只给他留下一个女儿。十八岁丧妻,应算作人生一大憾事。可他总归还年轻,长得也一表人才,丧期一过,说媒的还是很多,书房里的画卷堆了一尺来高,燕瘦环肥都是人间绝色。不知是对亡妻无法忘怀,还是专心军中事务无暇他顾,蔚成枫谢绝了所有高官大户的千金,只和母亲女儿住在一处。他与沈沉璧都师从苏简将军门下,两人差了五岁,却因着个性相似,脾气相投,一直感情深厚。他一向奉沈沉璧为良师益友,每年总会递几次帖子来拜访。
今年军中事忙,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半月闲暇,又听闻沈无虞要纳妾,他才带着女儿和准女婿登门贺喜,没想到却惹出事端。
幸而及时寻回段明幽,诊治之后,得知韩青树只是触景伤情,犯了旧疾,腿上不过一些皮外伤,休养些时日便好,他才略微放心。
可一走进暂住的厢房,他又头痛起来。
花厅里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满地碎瓷水渍,薛姝伏在桌上又哭又骂,一旁站了两个手足无措的丫鬟,见他进来,如蒙大赦,双双屈膝一福,就带上门出去了。
“爹!”
薛姝抬眼看到薛成枫,心里的委屈更要满溢出来,猛地扑进他怀里,嘤嘤地哭开了。
“这又是怎么了?”薛成枫任她抱着,发问的语气有些冷。
薛姝也没听出来,带着哭腔道,
“还不是那个死穷酸!回来跟木头一样杵着,叫他端杯茶也端不好,我轻声说他两句,他倒好,头一撇就冲出去了!”薛姝边哭边抹泪,哭完又握着薛成枫的手臂哀求,“爹,我不要嫁给他!我还不到十六岁,他都二十三了,还又穷又窝囊,我不嫁!不嫁!”
“说什么浑话!”
薛成枫一把抽回手,喝道,“婚姻大事岂容你自己做主!你和雁卿早就许下婚约,焉能因他出身微寒就另作他嫁?以后此事不许再提!”
“爹!”
薛姝气得直跺脚,随手摸到一张椅子,又用力踢翻在地。
薛成枫懒得管她,只吩咐带来的随侍等小姐撒完气,把房间收拾妥当,切莫给主人添麻烦,就往外走去。走两步,又叫住一人,问道,“雁卿去何处了?”
“回将军,公子他朝花园去了。”
薛成枫沉吟一会儿,才迈开步子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相府的花园大得很,听说是因为夫人喜爱花草,宰相才特意从各处招来花匠,种下无数奇花异草,还派人在花园中心掘出一个湖,湖心用竹子搭起一处趣致水榭,每到夏日,湖中簇满莲花莲叶,泛舟湖上,或于水榭读书休憩,皆是妙事一桩。可惜现在春意才浓,湖中小荷初露,只临岸的杨柳随风招摇,绿得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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