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顿现。
剑拔弩张的氛围一触即发。
柳易衣衫散乱的从屋子里冲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场景。
“长歌——”
他跃下身来,落在苏长歌身边。
怎么回事?
柳易用眼神询问。
苏长歌沉默。
葵姬按了按男子将欲拔剑的手,走上前来,将缘由解释一番:“柳公子,这位公子似乎将我误认为他的故人。”
柳易一听就明白了。故人,长歌哪里还有什么故人,除了最开始那些年寻找的那个小表妹,他早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个曾经找了多年的女子,已然成了长歌心中古怪的执念。
“你确定?”
柳易侧首问苏长歌。
苏长歌看着那碧色衣衫的女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长歌找了多年,最终无奈放弃。不曾想,却在这里碰见。真是,造化弄人——
“葵姬姑娘,我这兄弟早年丢失了一个妹妹,找了多年也未曾找见。一时冒犯,请多多恕罪。”柳易道。
“无妨。”葵姬笑道,然后柔声朝着苏长歌开了口:“不知公子妹妹年方几何,籍贯何处?”
苏长歌想了一会儿,道:“章安人士,今岁,今岁十五。”
“那想必公子是认错了。”葵姬道,“小女子是京都人士,自幼未曾离开,并且比公子妹妹痴长三岁。”
苏长歌闻言蹙了蹙眉,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却仍旧没有放弃。
葵姬见眼前容貌出众气质疏离的男子沉默的不发话,知道他心中仍是未曾放弃,当下眸光一转,问道:“不知公子的妹妹,可有什么异于旁人的地方?葵姬也好帮公子解惑。”
苏长歌垂眸想了想,道:“她的手腕内侧,有一块划痕。”
章安的夏日依山傍水,比宿州要凉爽许多。
池塘里莲子清凉,捧几个莲蓬,躲在假山下,便是一场欢畅的玩耍。
苏长歌经常被小表妹拉着躲在弯曲纵横的假山里玩捉迷藏。
这是她怎么也玩不厌烦的游戏。
有一日,小表妹爬上了高高的山石上,然后淘气的对着他喊:“长歌,我要跳下来了,你快接住我!”
苏长歌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见一朵桃色的云高处飘了下来。
他赶忙冲过去接,却仍旧晚了一步。
小表妹摔在地上,哭的凄惨,手腕被尖锐的石子硌着,划出一道狭长的伤口,鲜红的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你怎么不接着我?”
小表妹不要他扶,一把推开他,抽抽搭搭的质问道。
“对不起,下一次不会了。”
年幼的苏长歌手足无措的承诺道。
下一次不会了,我会护着你,不要你再受伤。
这是他心里的话,却没说出口。
小表妹听了苏长歌这淡漠的话,哭的不肯罢休,反复反复的质问他:“你怎么不接着我?我摔死了怎么办?我要是摔死了,谁还和你玩?哼,下一次,再有下一次,我都死了,嘤嘤嘤~~”
苏长歌个性淡漠,与人疏离,也只有嫣然会缠着他和他一起玩。虽然多数时候,苏长歌并不想和嫣然做那无聊的游戏,但因着小表妹年纪小,因此时常顺着她的心意。
隔了那些年,苏长歌想起曾经的承诺,不由得心下惨然。那一年,他没接住她,没护住她,现在,依然没护住她。
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个闷热的下午,他们躲在阴凉的假山中,他眼睁睁看着那朵桃色的云飘落下来,而他却再一次没有接住。
葵姬闻言,将碧色盈盈的袖子都推了开去,露出两只雪白的皓腕。没有丝毫伤痕。
众人都沉默了。
“长歌,看来葵姬姑娘并不是你要找的人。”
柳易道。
苏长歌半晌没言语,过了许久,方道:“打扰了。”
帝都的夜色明暗分明,繁华和寂静也像是泾河和渭水各自缓缓流淌。
走出君再来,寂静的街道浸在清冷的月色中,长长的铺开,苏长歌抬目去看,却只看到隐秘在黑暗中的尽头。
那隐藏的黑暗,连月色,也是照耀不得的。
葵姬信手拨弄着细弦,目光却在那一身疏离的黑衣少年身上打了个转儿。
这是这个月的第三遭了。
那个名叫长歌的男子,每到她弹奏的日子,便会出现在君再来。一个人沉默的坐在角落里听她弹琵琶。
她弹完,他便会一个人沉默的离去。
从来只是遥遥的望上一眼,一句话也不多说,也不会像那些个男人一样自诩fēng_liú的凑上来。
葵姬想,也许,他那找人的托词,并不是谎。
男人们为了靠近她,使出了多少千奇八怪的伎俩。
“这位姑娘,我竟好似从前见过你一般~”
说这句话的男人,明明是和她初次见面。
也有像长歌那样,重金只为求见她一面的男人。
“冒昧打扰姑娘,实在不安。着实是因为姑娘长得,和在下的一位故人十分相像......”
葵姬仪态得体的坐着,接下来必是听一个半遮半掩欲说还休的陈年伤感故事。
风月中冷眼看着,多是这些虚情假意。
当长歌执着的在舞台上和她对峙时,葵姬本以为,这也是一个迷恋上他的男子,使出这样拙劣的伎俩前来勾调。
她像是对待许多男子一样,有理有度,柔声曼语,实则漫不经心,心中冷笑。
谁曾想,这一堆鱼眼里,竟混着这一颗真正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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