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无言,甘墨索性缩进被窝睡去了,而他,总不能干站着,是以,端着空碗就出门了。而他前脚才出门,夕言后脚就冲了进去。
从张良进去开始,外间的人就好奇后续如何,但里面可谓是动静全无,这让本以为甘墨会直接摔碗,把张良驱离的盗跖很是啧奇,但看张良的脸色,任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去问情况,当然,人嘛,总是有例外的,这不,他们的巨子大人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三师公,你这几日一直呆在这儿,不用回庄里授课么,还有还有,我跟少羽小弟是不是也要回去?”
张良低首觑了他一眼,良久没有说话。
天明咽了咽口水,在张良径直归座后,暗自用手肘捅了捅身侧的少羽,声嗓放得极低,“少羽小弟,三师公,他刚才为什么那样看我?”
对方眉眼止不住地抽了抽,“因为你嘴欠。”
……
……
夜里,端木蓉为甘墨的面部上完药,起身预备走时,听到一直以来寡言少语的甘墨难得地出声问了句话,“他,还在外面?”
“是,”端木蓉下意识睇了眼倚在门上的那道颀长身影,不自觉又加了一句,“从那日开始,一直如此。”
端木蓉所说的那日,指的自然是姜宸殁了的那日。自那日起,张良便知道,甘墨不想在彼时那种情形下见到他,遂而,每夜,他都是等到她房内的灯光熄灭后,在她门边守上整整一夜,日复一日,循环往复。今夜自然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甘墨房间的灯还未熄,张良就已然守在了那。
早前是不知道,现下知道了,她自然要做些什么。
房门开启的声响,对于张良来说,是一丝带有救赎的希望,却也让他很是矛盾。这道门,他既希望它开,又希望它继续维持原样。
但现下,它开了。
外间并没有上灯,是以,唯一的光线是从甘墨房里透出来的。看着连日来从未走出过房门的甘墨,他张了张嘴,却是叫人意外地不善措辞,“我……是我搅扰到你休憩了吗?”
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不知该作何感受,只觉心里一阵撕扯,鼻首顿酸。
她的脸上,唯一完好的,只有那一双眼睛,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抚上他日渐清冷消瘦的面庞,指腹微微摩挲,她眼角微湿,不由合了合眼,“子房,你这样,我会心疼。可是,除却心疼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子房,若你不想让我痛,便回去吧!”
他没有应声,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似乎是怕自己一动,颊间的温度便会随之消散。
见他如此坚持,她唯有放下手来,开诚布公,“放心吧,在青龙计划成功之前,我不会去任何地方,更不会离开你,所以,放手去做你要做的事,莫在这儿看着我了。”
此话在某种意义上,算是颗定心丸,只不过是有时限罢了。
既然得到了承诺,继续僵持下去,没有意义,最后,张良终还是走了。而在他走后,端木蓉自里屋出来,为甘墨细细披上一件厚暖外袍,“既然心还会疼,那你又何苦要他走?”
这个问题,端木蓉虽然问了,却也没指望甘墨会回答。然而,她回答了,只不过是没有正面回答罢了。
“……那日我晕厥后,醒来之时,发现,房内的铜镜没有了。每日晨起洗漱,蓉姐姐你,总能将我与盛满水的木盆恰如其分地隔开。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也深知,你们乃是出于好意。所以,一连几日服药,蓉姐姐你以汤药烫手,一饮而尽反而会使药效大打折扣为由,不让我触碰,我也甘愿装个糊涂,让你一勺勺地喂我。可今日,想必蓉姐姐你,忘了嘱咐子房同一件事。”
而她,在那浓黑汤药的倒影下,终于看到且看清了自己当下的脸。
“我不禁开始想,如若当年相遇时,我并非那样的音容笑貌,那彼时的他,可会有半分心动的可能?”怕是差一点点都不行吧!
“这种根本无法证实的臆测,多思无益,墨儿你又何必费神去想这些?”
没有与之在这个问题上作纠缠,甘墨低覆着眼,因着光线不足,扇睫在眼下隐隐投下一片稀疏阴影,“听闻,盗跖兄和铁首领,至今胃口都不大好,真是难为他们了。”
这话,让端木蓉无言消了声。
……
……
多日未回自己的寝房,在外间看着,房内没有点燃灯烛,漆黑一片,这让已经习惯了一回来便是满室柔暖的张良很不适应。
他的妻子,对于自己是怎么受的伤,是谁下的手,只字不提,以致他只能从白凤那入手,可白凤知道的并不多,只是让他回去看看自己的寝房。现下,他回来看了,而事实证明,在那个房间里,准确来说,是在那间书房里,他片刻都呆不下去。
于是,当夜,张良去了自家二师兄那儿。他并没有叩门,可颜路却打开了门。
这才开门,就见门前站着个一脸阴郁的人,这感受自是不会太好。
张良看了看颜路,眉眼微低,“……要是言姑娘在的话,我就不进去了。”
这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戳中了颜路的痛点,但思及自家师弟此刻的心境,他自然不会去计较什么,“知道你会来,进来吧!”
房内早已点上了安神香,看来真是早料到他会来。
张良跪坐在那,眸色黯冷沉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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