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要自杀--<8>
袁灏第二次和马德邦的母亲见面是在两个星期後。那日马德邦得了感冒,发烧得很厉害,喉咙也痛得说不出话来,袁灏紧张得有点不知所措。然而他公司有几个要紧的会要开,不能陪马德邦去看医生,於是袁灏早上七点多便送马德邦回母亲家中,然後便匆匆回办公室,下了班又赶回北湾。
马德邦的母亲正准备著晚饭,那天袁灏真的忙透了,连吃午餐的时间都没有,於是他便留下来和马德邦的母亲一块吃晚饭,马德邦则一直在寝室内睡著。
「我已经带德邦去看医生,吃了药、打了针。他现在烧也退了,只是累得很。」马德邦的母亲说。
但袁灏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因为马德邦从来没有这样子病过。
「担心甚麽?我年轻的时候因为工作,身体也是不太好。後来因为有了德邦,便没有再工作,身体才渐渐地好起来。」
「请问伯母以前是做啥工作?」袁灏问。
马德邦的母亲微笑了一下道:「我在北京出生,小时候就到了香港,而且还很喜欢唱歌,十几岁的时候不理家里反对就出来唱歌。其实我家里也不算穷,根本就不需要我出来工作,但我真的很喜欢唱歌。那时候当歌手都很讲实力,不是只靠外表,所以每天我都在歌厅里唱得很晚才回家,第二天又要起来练唱、学乐理,几乎都没有空休息。家人都不喜欢我这样,一直过了好几年才被唱片公司看上,出了第一张的唱片,才有出头的机会。」
原来马德邦的母亲是个退了休的歌星,难怪有种特殊的气质。
她续道:「我的老板给我改了个名字叫『依莲』,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来了美国之後,还是用著它。
「我出过第一张唱片後,就认识了德邦的爸爸。他叫马泽基,是个音乐人。他写了很多歌曲给我唱,很快我便窜红起来。我曾经到过台湾、东南亚唱歌,後来香港又流行国语歌曲,於是我又回到香港。其实我早就跟马泽基结了婚,只是那时候的旧社会不接受结了婚的歌星,所以都不敢让人家知道。我们把所有赚到的钱都在香港买房子。後来我怀了德邦,觉得不能再唱下去,便俏俏地来到美国。」
「德邦不是在香港出生的吗?」袁灏问道。
我男朋友要自杀--<9>
「我怀德邦的时候正准备发一张唱片,但唱片还欠两、三首歌,我怕被人知道怀了孕,所以唱片还未完成就跑来美国。德邦的爸爸依然留在香港写歌,那时候我们都很挂念对方,他就写了一首离别曲给我,也找了别人写歌给我唱。然後我就秘密地回香港把剩下的歌都录完,没想到德邦比预期早出生。这些年来,除了德邦,就只有那些旧歌曲一直陪伴著我。」
袁灏蓦然想起那封『情书』,便说∶「那首离别曲,是不是『情相缠,爱相痴……』?」
马依莲吓了一跳:「你怎麽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德邦从来不听我的歌!」
於是袁灏便把来龙去脉告诉她。
「原来是这样。」马依莲继续说:「我把唱片发了之後,我们一家三人便来到美国,也再没有唱歌。等到德邦上了小学,我也考进了大学,因为要照顾他们两父子,我比正常人花了更多时间去完成我的大学。」
「不晓得伯母读的是甚麽呢?」
「我读的是音乐和哲学。我学这两门科是因为它们一样的难,也一样的美。你知道古希腊的哲学家几乎都是同性恋的吗?」
「我知道。」
「在古希腊只有男人之间的同性恋才算是爱情,女人只是奴隶、只是生育工具,根本不值得为她们献上爱情。经过许多年才渐渐演变成男女之爱。」
「为甚麽同性恋被看得这麽重要?」
「他们认为同xìng_ài情摆脱了生育问题,完全依赖双方品貌与个性,所以被认为是人类最完美的爱情方式。你知道『情人』和『爱人』有甚麽不同吗?」
袁灏摇了摇头:「不晓得。」
「在同xìng_ài侣中年长的叫做『情人』,就是付出爱情的一方;年轻的叫做『爱人』,也就是接受爱情的人。情人通常在爱人的成长中付出很多,爱人则以关怀回报。这种关系集感情、教育於一体,所以被认为是最完美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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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灏含蓄地问:「是因为这样你对德邦这麽多年来都不变吗?」
「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是我唯一的亲人。不要再讲哲学了,不然把你闷倒。」
袁灏深深被所说的话马依莲感动。
「不,我很有与趣。」但袁灏还是转了个话题:「伯母可以让我听听那首别离曲吗?」
马依莲笑说:「德邦说我的歌太土气了,所以都不爱听,没想到你会有兴趣。你跟我来吧!」
说罢袁灏便跟著她走到那间琴室,从一个书架中取了一张唱片并放在音响中,柔柔的音乐响起,开始的是一段弦乐,接著配上琴声。
「这歌从这里开始唱……」马依莲跟著音乐哼著那歌。
尽管唱片已经很旧,但还可以听得出马依莲的声音沉实但响亮、感人而有力量,唱起来很有女人味,旋律简单而有深度。
马依莲以前定是个有名的歌星。
袁灏问∶「这首歌很流行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最後的一张唱片,也是我最後的一首歌。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时间过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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