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她送感冒药和一些吃的来。」惟明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如果没提议去吃火锅,惟明也不会感冒。有点自责,他心里不舒服。
「外面不是还在下雨?」
「已经停了。」
「是吗?」惟明来到他身边坐下,有些疲倦、有些倦意。
「你不去睡跑出来干什么?」他摸摸惟明的额头,烧还没退。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走了。」喉咙有些干,连说话声都是沙哑的。惟明湿润着眼盯着他瞧,那张娃娃脸有着彷徨、有着不安,一点都看不出是二十六岁的模样。
惟明的确长得很好看,而且是好看到,望着望着,就不小心会跌进那双深邃眼眸里的那种。
「你老是想那些有的没有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啦。不舒服就赶快进去睡,别出来了。」他心虚的移开视线,把目光对准小丸子她爷。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直觉这么强烈的。
惟明像是安心了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陷进了沙发里。但发觉他看的是卡通频道,惟明又念了句:「都几岁的人了,还看卡通啊!」
「你管我!」看这节目已经很久,都成习惯,戒不掉了。
厨房里电锅烹着的东西咕噜咕噜地滚着,惟明听着了便问:「锅子里面煮着什么吗?」
「白粥,滚久一点,你明天早上刚好可以吃。」
「你煮的?」
「不,我女朋友煮的。」
讲到这里,惟明突然止住了话,也学着他把视线移向电视萤幕。现在出场的是小丸子的妈,小丸子又惹她妈生气,她妈变成了头上长角日本鬼面,吓得小丸子额头又冒出了三条黑线。
看着看着,他脸上也要冒出三条线。他忘记惟明说过,不许带女人到家里来,女人是惟明的禁忌,大大的禁忌。
「是吗?」惟明只回了一句。也许病得无力,也没力气再骂人了。
惟明凶起来真的挺可怕的,无论说什么,每句话,他都不敢反驳。他就怕回话重了点,又会伤到惟明的心,所以,尽管当个哑巴好了。只是,真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可以迟钝与纤细并备的,有时候神经线比海底电缆还粗;有时候,动不动眼泪就跑出来。
他谁都能治得服服贴贴,就是,对惟明没办法。
天生一物克一物,说的,也许是这种状况。
陪他看电视看了没多久,惟明眼皮就开始下垂,整个人往他这里倒来。
「回房去睡啦!」这么近靠在一起,感觉很怪的。
「不要……」
或许是,生病的人容易脆弱,也容易任性。他哄了惟明几次,惟明的头就是紧靠着他的肩,像是被三秒胶黏住一样,怎么也拔不起来。
「起来啦,很重耶!」他肩膀一抬,轻轻推了惟明一下。
「不要动,我的头现在好痛。让我躺一会儿,躺一会儿就好了。」
惟明好象是在耍哀兵政策,不过他看惟明的样子真的怪痛苦的,一副好象就快ㄔㄨㄚ起来的模样,就,再也狠不下心,把他推开。
「好,那就借你躺五分钟。」他虽然自诩为烂人,不过偶尔也会变身,为惟明,当一下好人。
「十分钟。」
「我的手会麻掉,六分钟。」
「我今天请你吃麻辣锅,九分钟。」
「我又没用枪押着你花钱请我吃,别忘了是你自己自愿的,七分钟。」
「我……」
惟明才要开口,他早一步说:「别争了,八分钟吧!再长没有了。」对病人计较那么多,等会儿惟明热度又被气得增加就不好。他还记得惟明是个老师,烧坏了工作用的脑子,他就没饭吃了。
惟明可能是觉得满意了吧,停止了争论,静静陪着他看电视。
都八点了,他转台看乡土爱情剧。明明是文艺片,半途却莫名其妙杀出了些搞笑剧情,惹得他大笑不止。
结果,他就一路哈哈哈地,到了九点。
肩头因为忍不住的狂笑而震抖,倚着他的惟明,却一动也没动过。
这小子,还说头痛。骗鬼哦!
「惟明,我的肩膀真的麻掉了。」不知道已是第几个八分钟过去后,他的肩,他的那条手臂,已经一点知觉也不剩。
「噢……」惟明似乎还在任性当中。
「噢你个头,快起来啦!」
惟明动也不动地。待过了几秒,才叫了他一声:「小毕……」
「干嘛?」他觉得自己的耐性,就属今天最好。
「我爱你……」惟明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我爱你……」
「我的天,你行行好别再说了成不成?」这三个字由惟明口中说出,真是宇宙无敌霹雳可怕。
「你把我的嘴封起来,我就不会讲了。」惟明还是那阵有气无力,柔柔软软的语调,「我爱你……我爱你呀……好爱你……」
他想,惟明真是脑子快烧坏了。
「封起来,你要我拿什么封啊?」电视上都有演,男主角遇上喋喋不休的女主角时,唯一会用来阻止女主角继续歇斯底里的手段就是,以吻封唇。噢,天,那个更可怕,他又不是闲着没事自找死路,嘴对嘴的,惟明现在都在浑身发烧了,再来个火上加油,万一惟明欲火焚身怎么办?
「小毕……」惟明又在哀哀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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