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这么想着,怪事突然出现了,那几乎已经没有一丝儿热乎气儿的大少爷,左边眼角突然淌出一道鲜红的血。
血流顺着眼角缓缓地留下来,流过他精巧的耳垂,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华贵的枕头上。
银叶呆住了,他这才发现那枕头之上有一片暗红的印迹,看来之前已经流过许多次。
那侍女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恐怖事儿,为大少爷擦了几次血已经擦得她面色发青,她憋住一声尖叫,抖抖索索地执了一块儿新的绢帕,抖抖索索地要上前去擦。
银叶看她可怜,决定放她一马,遂换上严肃的表情,大声喊道:“别动他!”
说这话的时候,大少爷右边眼角的血也已经流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银叶还是因为大少爷,那侍女吓的一个抽搐,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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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还真让他给来对了,银叶心里叹一口气——这大少爷不是将死之人,而是已死之人。
这种情况他以前也见到。人死之后,多数的人的魂会变成魂烟散出来,直接上路;不幸运的魂会被恶鬼碰上,若被鬼咬死,也就化成鬼,要在十八层地狱转一圈儿再轮回;最幸运的魂会回身体里面转上一遭,时间短的成了回光返照,时间长的没准儿还能救活,再活上几年。大少爷就是回过魂儿的那一种,但是他的魂儿现在,进不去也出不来,于是变成魂血,从身体里流出来。
可是为什么是从双眼里流出来呢?而且,他的魂儿为什么进不去呢?
银叶眼睛一撇,眼光扫到墙角的一团白色的衣物——哎?怎么这么眼熟?他突然想起什么,心里“咯噔”一声。
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飞快地跑过去,捡起那团衣服,一点一点地仔细扒拉,果然……衣服腰间的位置印了两个鞋印。
银叶看着两个鞋印,感觉就像兜头浇下了一盆狗血,然后狗血又被冻成寒冰,毛骨悚然。
原来这大少爷是——昨天早上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乱葬岗上,压在他身上的那位仁兄。
银叶隐约记得,帮他翻身的时候,踢过他两脚。
被挖去的双眼,不完整的魂魄,山中树丛飘过的白影……
银叶后背一麻,差点儿和那侍女一样瘫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呼~小受终于出场了,不过……第一章乱葬岗上其实也算出场……
不过要他开口说话,再等等,等等……
☆、三场法事
还魂和诈尸有什么区别呢?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
但是如果你帮那尸体正过骨,翻过身,还捡了人家的半缕魂,过了两天,还能再见面,呵呵。
银叶拔开僵硬的双腿,飞一样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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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叶飞一样地跑出去,谁拉都拉不住。
德祐老伯拉不住银叶,遂转过身来劈头骂那侍女:“你为何不把大少爷回来时的衣服收好?跟你说要小心注意,如此马虎,以后怎么伺候少爷!”
那侍女估计这辈子都没受过这几天这么多的惊吓,她心里也委屈难过。先是大少爷莫名其妙失踪,再是昨天早上大少爷满脸是血地倒在门口,然后是昏迷不醒两只眼睛不停流血,老爷一直不敢找郎中来瞧,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夫,两句话没说完就给吓跑了,别说“以后怎么伺候少爷”了,看那大夫吓人的表情,都不知道大少爷还有没有“以后”了……
那侍女的眼泪,珠子一般掉了下来,德祐老伯叹一口气,回身看看床上的大少爷,也红了眼眶。
银叶这般反应,让他们一致认为自家少爷是真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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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叶一开始确实是被吓跑了,但是他总归也是见识过几次诈尸的灵师,最开始的惊讶过去,便不再害怕了。他现在想找殷老爷确认一下情况,既然这大少爷就是乱葬岗上那具被挖眼的死尸,他又是如何回来的呢?如果大少爷真的是自己回来的——
那他就能确定这大少爷就是昨天在山上树丛中飘过的那白影,说不定……还代替自己,被那两位追贼的汉子追杀来着……
说不定殷秋山难以启齿的地方就在这里——原本失踪的儿子满脸是血地自己回到了家里,事发诡异,谁都不敢给这样的人治伤。不过银叶恰巧敢,他还恰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魂回不去,是因为那本身就是残魂,另一半儿在银叶手里呢!
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银叶把那一半魂取出来还给大少爷,让他顺利还魂;二,把他身体里那一半魂也拉出来,直接送他上黄泉路。
不过要取大少爷那里的魂,就得把大少爷再杀一遍,要取他自己这里的魂,就得找到往生镜。往生镜可以借用阿萝的“麻籽儿”来代替,但是要硬生生地从大少爷身体里取魂,银叶可下不去手。
他这样想着,茫然停下了脚步,这只魂情况诡异复杂,估计要回去和阿萝商量一下。不过有一点,肯定是不用和阿萝商量的,那就是:
肯定得骗点儿银子到手。
所以他决定先去找殷秋山谈谈条件,再考虑剩下的问题。
银叶抬脚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嗯,最现实的一个问题来了:路怎么走?
正当他傻了吧唧地站在错综复杂甬路上发呆的时候,德祐老伯从后面颤巍巍着小跑过来:“钟先生,我带你去见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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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刚才的厅堂,殷秋山不可思议地盯着银叶的眼睛,看着他平静地将长子殷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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