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属沙袋的啊?不能怕疼吗?”苏承冷哼了一声,攥着枕头、把哼哼唧唧的痛呼声藏到了软软的棉花里。他才不是因为疼才一激灵的呢……是方致新的茫然让他不寒而栗,再次认清他失明的事实。
“你也太怕疼了一点。”方致新口气很平淡,并没有取笑的成分。
“我的神经比较敏感、不行啊?”
“嗯,是挺敏感的!”方致新若有所指地笑了笑,又道:“就是因为怕疼你才吵着要做上面的那个的吧?”
“去去去!”苏承恼火地挥手,“我本来就是上面的那个好不好?”
方致新耸耸肩。
“昨天你不是还说叫我上那个leon的吗?”
方致新又耸耸肩,不过嘴角倒是扯得更高了。
苏承决定不和他多说了,反正眼门前自己是吃憋得很、改天等他好好酝酿一下才伺机反攻吧!于是他调转了话题问:“你今天怎么不上班?要去看小胖妞吗?”
“妞妞在她外公外婆那里……暂时不会跟我过。”
“你还是打算把她领回来么?”苏承暼了暼他略带愁容的样子。
方致新的眉皱了皱,迟疑了一下、低低地道:“她外公外婆很舍不得她。她也还小,需要眼睛看得见的人好好照顾她。”
苏承想起当初他曾说过要找个“合格”的人来带小胖妞、又想起他在小胖妞生病的时候那种无奈而又挫败的表情,无语了。
方致新吸了口气,抹去了脸上淡淡的哀伤、道:“我不打算去公司、打算退休了。”
“退休?!”苏承诧异地扭头看着他、掏了掏耳朵问:“您老高寿了?”
“何小笛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她和致远可以把公司继续好好经营下去。”方致新面无表情地道。
苏承听到“何小笛”这个名字、下意识地牵了牵嘴角,又仔细看了看他问:“真的……这么累么?”
方致新没回答。
苏承把他的沉默视作肯定,又问……问得颇小心:“最近……你是不是遇到很多不顺心的事?”
“嗯!”方致新皱皱眉。
“小胖妞?”
“嗯!”
“roe?”
“……”
“方致新……”苏承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她,呃……到底怎么你了?”
方致新从床沿上起身,朝房门甩了一下头道:“吃饭吧,我饿了!”
苏承其实早就饿了,趴着的时候肚子就咕咕叫了。“等等!”他叫住了方致新,“你知不知道你之所以会这么累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
“我本来就是这样。”方致新冷冷地扔下一句,转身出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苏承觉得、更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吴阿姨一直拿审视和戒备的目光上上下下地看他,倒不是奇怪他会出现在这个家里头,而是大概还在气他当初把方致新摔到视网膜脱落的那件事。不过她做的蛋饼真是好吃得没话说,苏承一口气吃下四块……侵占了方致新三分之一的配额。
方致新依旧吃得很慢、好像是为了确保每一次落筷都精准一样。等苏承填满了胃里的角角落落、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休息的时候,他还没喝完第一碗粥、吃完第一块饼。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吃得这么慢?装斯文也不用装成这个样子啊?”苏承不解地咕哝了一句,对这点、他早就看不惯了。
“我的胃被切除了四分之一。”
咣当!下巴掉了。
正在厨房里抹料理台的吴阿姨也停了手、愣愣地回头看着方致新……她从未听他跟任何外人提起过这件事!
“那次、那次……”
“我的左肺也被切除了一部分。”
再咣当!
吴阿姨手里的抹布不知不觉地掉落到了料理台上,嘴微张、眼里也浮起一层泪光。
苏承也张着嘴,扭头看了看吴阿姨,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很多很多悲伤,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问为什么了。其实,昨天晚上他已仔仔细细地摸过了方致新左侧肋骨上的那一片疤痕,知道造成这么大的创面和深度的疤痕该会是多猛烈的一次撞击。方致新的肋骨当时肯定断了好几根……如果肋骨断了的话,伤到内脏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告诉你这些……”方致新“看”着苏承,慢吞吞地道:“不是要你可怜我,你明白吗,苏承同学?”
“呃……当然!”苏承气息不太顺畅地应了一声,可马上就狐疑了……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于是,他隔着桌子凑近了一些、低声问:“那你是要我……疼你?”
方致新差点把吃到胃里的东西给吐出来。
“嘿嘿!”苏承被他抽搐的表情逗乐了。
用餐过后,每周两次定期上门来打扫的钟点工队伍开进了方宅,很快屋子里就回荡起吸尘器的轰鸣声。
“出去走走。”方致新说着,已经进了巨大的走入式衣橱。
“我穿你的衣服咯!”苏承跟着进去,在放着各种衣物的层板上来来回回地翻弄着。
“别打乱!”方致新皱起了眉。
“没打乱!”苏承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手则连忙抚平了被他掀翻起来的一叠t恤。
方致新推开他、摸了摸层板上的t恤,随便拿了最上面的一件换了。
苏承也随便拿了第二件,一边穿一边问:“谁给你买衣服?”嘿嘿,正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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