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自己舌头打卷具体说了什么了,大体上是虽然不知道师叔为什么不下棋了,但师傅说过,下棋之于棋手,如同之呼吸之于普通人,渗透到了生活的最角落。下过棋的人待人处事有进有退,知道轻重缓急,而且再落魄也有气节和傲骨。你可以刻意逃避下棋,但不能逃避自己以一个棋手的眼睛看世界。与其是这样,不如下棋。
我摸了张卡和一张早已拟好的字据扔棋盘上,大着舌头颇有气势:“我所有的钱都在卡上,密码是12346,来赌棋!输了,钱给你;赢了,你收我为弟子!签字画押!”
师叔开始还不乐意:“我不欺负小孩。”
我说:“师傅要知道您连我都不敢下,会笑死的。”
师叔就下了。那盘棋下得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不敢恭维。事后我们都拒绝复盘。我下出了点眼就死的“刀把五”,师叔在角上一通奋战的成果是经典死形“盘角曲四”。两瓶白酒,我喝了半瓶,师叔喝了一瓶半所以,估计我比师叔要清醒点。最后师叔推了棋盘说输啦输啦,就着洒出来的酒和地上的灰在我的字据上按了个黑手印后,我们两人倒在地上同时睡着。
醒来时天都亮了,我还是躺在地板上,旁边就是自己昨天吐的晚饭。师叔站在旁边俯视我。我从口袋里摸出字据递给他,眨眨眼睛:“师傅?”
师叔抱着胳膊继续俯视我,:“我在你的背包里发现了换洗衣服牙膏牙刷棋谱和各类武侠。要是赌棋输了,你是不是打算把钱给我,人也长期赖我这里不走了?”
我翻身爬起来:“哪有哪有。”
爬到一半,我又咚的一声摔回去。 我听见师叔问:“沈昭,你可不可以稍微解释下?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一盘棋几百手,好的棋手可以闭着眼睛把几年前下的棋一子不差的重新摆出来。因此职业棋手的记忆力都特别彪悍。有些人喝酒撒了酒疯,整个人醉得一塌糊涂,第二天醒了头天说的每个字都还记得。师叔这种鬼才更甚,他不仅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竟然还记得我说了什么。
28换位
一跌跌得屁股痛。师叔抱着手臂俯视我,我躺在地板上冲他眨眼睛。无用,师叔表情很严肃。
我只好慢慢坐起来,叹口气:“上辈子的事情。”
师叔没说什么,拉我到棋盘前,自己坐一头,扇子柄往另一头一点:“坐下。”
师傅当年指点我和耀然下棋的时候就喜欢端杯浓茶站棋盘边上。若是看到哪一子错了,他也不说话,就拿扇子柄往走错的子上一指,让我和耀然自己研究正确的走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现在想师傅也是下了苦心。
因此师叔拿扇子柄往棋桌对面的竹椅上一指的时候,我突然微微有些怀念。
我执黑,师叔执白。
我小目一间高挂,师叔毫不犹豫的二间高夹,我在二路大飞,开局就是妖刀定式。我二间高夹后师叔抬头看了我一眼:“夹得好。”
妖刀定式以复杂著称,变化飘渺诡异,如同把双刃剑,既可以杀棋,也可以自杀。职业棋手们对这个定式百般研究,一般不轻易使用。这个定式下师叔夹着白子,依然落子如风如雪,几乎没用时间思考。几乎是我一落子,他就跟着我下。师叔手势很标准,中指和食指上下扣住黑棋子,颇有点兰花指的味道。
他长,我压,他扳出,我强行封锁。以前师叔来师傅家时,我们也下过棋,那时他的棋风比现在凶佷。我杀棋杀得很自由,中盘时自觉局势不错,师叔却一推棋桌:“好了。”
我拿起棋子讶然:“啊?”
“我知道是沈昭了。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学棋的,职业棋手的水准,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以前隐师兄总是把你和陈耀然的棋谱寄给我,我看了不知道几百遍了。”
我跟师叔进了院子西边的偏屋,黄色的木门掉了些漆斑,好久没开过。推门进去是间藏书室,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棋书棋谱。一股灰尘味。
师叔咳了两声,弯腰从书架最下一格抽出一本黄色的册子递给我。我接过来,册子是牛皮纸的封面,上面用毛笔端端正正写着“雅门弟子实战谱”。年生久了墨迹有些晕开,还是看的出当年那一字一划写的遒劲有力。
师傅的字。
翻开册子里全是棋谱,每张棋谱都标着对局时间。第一张的时间是我初见耀然那一年,行棋布局都很幼稚。耀然亦然。师傅在棋谱空白处用钢笔写道:“小昭聪敏,下棋跳脱,耍然然跟耍小猴似地。可惜然然不是小猴,是小狮子,耍久了早晚要被咬。备注:师弟,你还欠我瓶五粮液。”
又往后翻,是半年以后的棋谱,还是师傅的批语:“亏有然然,小昭最近认真多了。可能感觉到了压力。如此罕见的天才我们雅门就有两个,何其幸也。又备注:师弟,我的酒?”
如此的棋谱在书架低层排了长长一排,生了很厚的灰。我又抽了本出来,看时间大约是7岁末。师傅在一张棋谱上批注:“小昭硬拉然然去踢人家围棋班的场子,对局后言语不和打了一架。回来时小昭没事,倒是然然眼睛青了一块,听说是帮师兄挡的。此为小昭当时那盘对局,杀气颇重。”
这些事情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是拿棋谱的手不停的抖。
师傅还写了很多东西。
“小昭往然然的棋盘上扔蚯蚓,还切成了好几段。我罚他不吃晚饭,结果一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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