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年,来福一家子是不与村子里的人有人情往来的,可今年,天气冷,大家早早地停了手头工作,村子里的人大多又都是闲不住的主,串门拜年就风靡起来,连一些平时不太走动的亲戚间也有了来往,竟也有几户人家来来福他们家拜年。
一大早,就连续地来了几批人,来拜年的除了做车的匠人,还有几户是有卖菜给来福他们的人家,来福一家向来低调,虽然在市场上小有名气,但他们面对的顾客几乎都是镇上的人,再加上他们平时穿着破旧,所以村子里依旧认为他们没有什么钱,送来的年货也只是一些腌菜之类的便宜货色,到了他们家后,看见房梁上满目的肉不禁有些吃惊,又想到之前他们一直在市场上做生意,就只当他们赚了一些小钱,不甚在意。
来福和来金对此自然没什么感觉,不过,大娘看到有人来拜年,心里却是相当高兴,热情地要留他们下来,他们本就是顺便过来拜访,也没打算停留,敷衍了一下就离开了。
大娘从前一直受着村里人的排挤,虽然在捕鱼事件后邻里关系有了改善,但过来拜年却是从未有过的,因此,大娘的喜悦整整持续了一天,喂鸡的时候也能看着鸡傻笑,来福明白大娘心中的想法,觉得些许欣慰。
其实大娘算起来也才四十岁左右,即使没有过多打扮,眉目中也能隐隐看出年轻时的风采,但无法生育的缺点完全遮盖了清秀的外貌,生活的压力更加快了她的衰老,在别人看来这次不经意的拜访可能并没什么大不了,但在大娘的眼里却是弥足珍贵,这是对她如今的一种肯定。
这天下午,以前收养过来福和来金的李进和他二儿子李德义竟然也来拜年,面对他们,大娘莫名地有些忐忑,行动也变得不太利索,倒是来福彬彬有礼地招待了他们,对于他们,来福倒也早没了怨气,那一年所谓的养育之恩来福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给了钱财的,现在他们在来福眼里也就是普通的邻居。
李德义比来福大了一岁,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身上穿得深灰色夹袄盖不住他的的粗野之气,一看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来福对他没什么兴趣,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就过些不着边际的年话,李德义却很喜来福的俊俏模样,直盯着来福发愣,来金注意到后虽气愤也只能暗忍。
送走了来客后,大娘商量着回访的事,来福来金本来嫌麻烦,但又不能失了礼数,只能同意。
第二天,大娘特意穿起之前来福来金买的暗红色长裙,裙上的牡丹张扬地围绕在裙摆上,又特意盘了个螺髻,人顿时显得精神了不少,在脸上稍稍画了点胭脂后,人更是显得年轻了不少。
在大娘的要求下,来福穿上了深紫色的新棉衣,头发随意地系在脑后,在戴上兔毛制的帽子围脖,慵懒中透着贵气,来金则穿上藏青色的那件,人显出了九分的俊美,十分的英气。
一出门,来金就习惯性得揽着来福的腰际,在这一个多月里,来金又冒了头尖儿,这个动作倒也显得和谐,大娘站在来福的身侧,对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起初是觉得别扭,后来又想到他们兄弟两个从小相依为命,亲密点也是在常理之中。
三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不少家里自制的腊肠和腌肉,来福的怀里还揣着特意给李进家准备的兔包,寒风袭人,三人却毫无感觉,来福完全被来金搂在怀中,身边不断传来热量,来金抱着心上人自然满心温暖,大娘是多年后的第一次拜年,心中很是紧张,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冷。
他们他们首先拜访的是李进家,跟十几年前相比,房子大概重新装修了,显得气派不少,算得少村子里少有的好房子,面积了扩了一倍,在旁边又建了一间矮房,远远地,就能看到特别高挺的烟囱。
到了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来福还没来得及敲门,一个穿着大红棉袄的小男孩就把门打开了,甜甜地一笑,招呼他们进屋了,小孩大概三四岁,不算太好看,但也透着这个年纪的小孩应有的灵气,这不禁让来福想到了小时候的来金,来金长得自然好看很多,可身上的某种气质可能很相似,因此来福对这小孩也有了亲切感。
一进前院,就看见一位年轻妇人正坐在井边洗碗,身上穿得灰扑扑的,头发用一条棕色麻布盘系在后脑勺,小孩对着她清脆地叫了声“娘”,女人这才注意到有客人来,急忙站起身来,见来福他们穿着这么富贵的衣服,摸样又这般俊俏,一时局促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亏得大娘提醒了一下女人他们是来拜年的,女人才邀请他们里面做,边走手边往身上蹭水。
到了大厅,女人进去通报了一声,里面才有人出来,李进和两个儿子都出门给别人拜年去了,李进的婆娘就自己出来招待客人,上前一看,见是他们三个,身上穿得又是价格不菲的衣服,来福更是长得如花似玉,来金长得英气逼人,心中暗暗吃惊,又见大娘穿着的暗红色长裙,更是嫉妒,心道:他们啥时候来了这么多钱,连这破烂玩意儿都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但表面上还是一片和蔼,直道当初一送走来福来金心里就后悔,又问他们现在生活如何,做着什么活,只字不提当年打骂的事。
来福也不计较,拿出了腊肠和腌肉,又拿出用油纸包好的兔包递了过去,李进的婆娘边拿边说太客气了,来福笑了笑,没接话,只说这兔包还有些温热,得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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