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德接了一只匣子,只觉匣子入手竟冰凉刺骨得厉害。单手打开匣子一瞧,满满当当的冰在匣子里装着,在半昏黄的烛火下泛着橘色的光。张有德略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洛骁,将匣子还给了墨柳,朝着那两人睇了个眼色,墨柳和墨兰便明悟了,赶紧端着玉匣子在屋内忙活开来。
严太傅见着情况,也紧跟着两个大宫女进了内殿,洛骁反而是被留在了外殿,一时竟空闲了下来。
“世子,”张有德见洛骁未动,便缓步行至身边,对他低声迟疑道,“这冰取了过来自然是极好的,但是,王妈妈那处怕是要对世子爷生了忌恨了。”
“王妈妈?”洛骁垂眸微微笑了笑,“张公公怕是不知道,这东宫里,从今日起,可就没什么王妈妈了。”
张有德闻言微微一怔,偷眼瞧着洛骁淡然从容、不起分毫风波的表情,一时里又觉得许是自己会错了意思:“这……世子的话是说?”
“那个奴才仗着曾是皇后乳母,偷窃殿下宫内的私物,收受他处的贿赂,且言语之间对殿下与我多有不敬,”洛骁抬了眸,看着张有德微微笑了笑,道,“是以半刻钟之前,我已经让人将那名奴才当众杖毙了。”
张有德悚然一惊,惊愕地对着洛骁的脸,竟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妈妈渎职受贿、吃里扒外他们自然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因着她是当今皇后的乳母,资历辈分大得很,太子顾忌着皇后,轻易不敢对她下手,而他们这群奴才当然便更是如此。
这些年,对于她纵有怨言,却也莫可奈何。却不曾想,这么个刁奴今日竟这么轻易的就被人……杖毙了?
“若是皇后知晓了……”张有德微微皱眉道。
“若是皇后知晓了,只管让她来找我便是。”洛骁淡淡地笑了笑,“太子病重,连神智都不清醒,便是怪罪,皇后也没得法子将这罪怪到殿下身上去。”低头看着自已的袖口,微微整了一整,“再者说,刁奴欺主,这话无论放到何处都是那王妈妈没理的。皇后送了个妈妈进了东宫,这妈妈却奴才做了主子样,分毫不将太子放在眼里”,眼一抬,带着几分冷意道,“皇后向来贤良淑德。这是没有见到,若是真正见到自己送来的妈妈成了这个模样,怕也是要震怒当场,亲手结果了这个刁奴的。”
“公公你说,是与不是?”
张有德怔了片刻,看着洛骁神色淡漠的双眼,却也是笑了:“世子说的是,倒是奴才小人之心了。皇后娘娘素有贤德之名,想必她心中定能明白世子的苦衷,又怎么会为了个不长眼的奴婢讨伐世子的不是?”
洛骁淡淡地弯了弯唇角,抬步向里走这,出声道:“还是去内殿看看殿下罢。”
不多会儿,钱太医便坐着轿子赶到了,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跟在领路的小太监身后进了青澜殿,连礼都来不及行,便赶忙进了内殿替闻人久诊起脉来。
诊完脉,又仔细地翻了他的眼皮瞧了瞧,经过了好一番折腾,这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叹气,却是唬了众人一跳。
“怎么?可是情况不好?”洛骁上前一步皱眉问道,“严重的很?”
严太傅也不安地追问:“怎么会如此?就算是你也治不好?你不是神医么?”
钱太医却不理会这两人,只将东西慢条斯理地一点点的收了起来。
见这情况,洛骁和严太傅心中越发忐忑,只拿眼直直地看着钱太医。但一直与钱太医打着交到的张有德却是明白他的性子的,见状,立即默不作声地端了纸笔走过来。
钱太医扫了张有德一眼,脸上的表情还是木木的,但是眼里却闪过一丝满意的表情。铺了一张宣纸于桌面上,提了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药方,然后随手将药方递给了洛骁:“按这个方子去抓药,一日三次,三日便够了。”
而后又瞥了一眼洛骁和严太傅,平板地道:“不过是寻常的发热而已,现下敷了冰,过会儿热度就能消了。等这热褪了,再喝几服药,这病自然也就会痊愈。哪里有什么严重不严重的。”
严太傅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望着钱太医皱眉道:“那你叹气干什么?”
“只是习惯罢了。”钱太医望着严太傅,道,“这东宫上下都知道的。”
洛骁侧头看一眼张有德,见他无奈地冲着他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由得有些好笑。
“若是无事,那我就先行告辞了。”钱太医将药箱背了起来,调整好药箱的位置,木木地道,“今日来了这东宫一趟,接下来,恐是宫中的各位主子都是要召我去见一面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了一默,半晌,洛骁朝着钱太医拱了拱手,苦笑道:“劳烦钱太医了周旋了。”
钱太医看了看洛骁,然后点点头,而后背着药箱又匆匆地出了东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皇后
第十三章
闻人安刚刚走进栖凤殿,还未进那屋子,便听得屋内“砰——”的一声脆响隔着门传了出来。抬头望了一眼领路的大宫女,问道:“今天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母后?”
大宫女低声道:“据说,是平津世子。”
“平津侯家的那个世子?”闻人安想了想,问道,“他做了什么,竟让母后发怒至此?”
大宫女犹豫地看了闻人安一眼,半晌,轻轻地道:“洛骁将王妈妈于东宫内……当众杖毙了。”
闻人安一怔,随即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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