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鬼见事情到了这份上,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只得老实交待了起来——他的手是那姓吴的条子拧折的。
那条子那天带了一帮人,进了赌场也不废话,直接上赌桌,连玩十多把都是玩大的,而且次次稳赚,不但自己赚,还带着一帮赌徒跟风压注。照他这样玩下去,只怕赌场今儿要赔本,于是荷官把在后边四合院里坐镇着的千手鬼请了出来。
当时荷官和那便衣条子说,说我们老板想和您会一会。
那条子很爷们地一口就答应了,半点不带含糊。但后来他见帘子一撩,出来的是千手鬼,面色就有些不善了,一双条子鹰眼就和锉刀似的在千手鬼脸上一顿来回扫,简直像用眼神都能把对方撕下一层皮肉来。
千手鬼后来想,这个吴条子,绝对是在瞅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觉乎出他并不是这地下赌场的东家了。
但当时吴条子没说,和千手鬼两人面对面坐了,点了根烟,直接把选择撂给千手鬼:“牌,麻将,还是押宝。”
千手鬼说:“爷,您真痛快人,那咱也玩个痛快的,下100筹码,押大小怎么样?”
吴条子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一副四九城顽主的破德行,似乎连几个字儿都不愿施舍给对方,爱搭理不搭理地丢了个:“成。”
结果千手鬼栽了。
千手鬼押大小,靠的是“光头一晃”,光头指的是探测仪,市面上卖的光头一般安装在打火机,手机上,容易被行家识破看穿,千手鬼的那光头是自个儿琢磨寻思出来的,找个了熟悉的工匠,把光头按在自个儿拇指戴着的一仿翡翠大扳指里,透视个竹筒瓷碗不成问题。
但这回,千手鬼这才刚一晃,手就被吴条子一把狠扣住,那条子说:“你做什么?”
千手鬼还想抵赖,说:“我什么也没做。”
吴条子:“别在这儿晃点你吴二爷,你他妈放老实点!手上戴着什么?”
“……婆子送的戒指!”
那小条子冷笑一声:“您家婆子眼力价儿够差的啊,一块破玻璃渣子也当翡翠给您带着呢?”
说完这句直接上手,眼都不眨把千手鬼的手当天津麻花似的拧了个百八十度的大圈儿!嘎嘣卡擦的骨折声登时就把周围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赌徒给傻蒙了。千老鬼这下嗷嗷直叫,嚎的就和杀猪似的,手上扳指也让那条子夺了——
那条子把扳指往赌桌上这么一狠磕,顿时琗了一大口子,他再嗑巴这么两指头一拧,假翡翠扳指碎两半儿,中间刚好掉出个袖珍“光头”。
那小条子带来的一群人,这时候见了出千工具,二话没说,抡起椅子桌子就开始砸场。
有几个熟客想上来帮架,那小条子警官证“啪”一亮,脸比什么都冷板:“都他妈不许动,警察。”
韩今宵听到这里,打断了他:“警官证上什么名字,看清楚没有?”
千手鬼忙邀功献宝似的说:“看清楚了!这不是心想回头韩爷您收拾这小犊子吗?特地给看得一清二楚,那上头写着呢,那条子叫吴越!”
韩今宵皱眉:“哪个月啊?月亮的月还是音乐的乐啊?”
“……吴越春秋的越。”
“操了。”韩今宵顿时面露憎恶,“这什么狗屁名字,喊一声就一嘴儿南蛮子骚味。”
韩今宵又问:“那条子还说了什么没?”
千手鬼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立刻又把目光给垂下了:“说了,那条子说……说以后拿个冒牌伪劣货糊弄他,他要找正牌老板,唠,唠唠嗑。”
“……”这回韩今宵结结实实给呛着了。
找赌场老板唠唠磕,这他妈能是一正牌条子说出来的话?如果不是这几个月好几个兄弟确确实实给这姓吴的送进了号子里,韩今宵还就真得怀疑那小条子警官证上的钢印是假的!
韩今宵当天就派手下小弟去调查了,查这个吴越究竟是个什么人物。这天晚上,韩今宵躺床上,翻来覆去没睡好,就一直在咂巴吴越的事儿。他咂巴着这条子办事儿的味儿,咂巴咂巴,怎么咂巴都是一股怪味儿。
这个吴越干事情,压根不像个警察,整就一顽主,一胡同串子,一匪徒。韩今宵在他做事的手段上,嗅出了股同类的味道。
军区大院内,篮球场。
“吴越!接球!接球!!”林副参谋长家的大公子林泉光着膀子朝一个队儿的吴越喊了中气十足的一嗓门,随即长手一抛,篮球擦过前来拦挡的几簇手指尖,一个优美的弧度投向后边。
吴越站在那儿,他加班刚回来就被院里的哥们拖去打球,制服人模狗样地穿在身上,标挺标挺,连最上边儿的风纪扣都没松掉,就那么全副武装上场,人民警察这身蓝色的行头在一水儿军绿色着装的大院子弟里鱼一般穿梭着,身手极其敏捷,忽的一下斜插过去,电光般突破对方中锋,紧接着纵身高跃,颀长的身子在半空中拉扯出成舒展的满弦之势——
“砰!!!”
猛的一记大力扣杀!篮筐震晃!
橙色的球体极漂亮地从篮筐中直贯而下!
“帅爆了!!”林泉狂吹流氓哨,“老二!你真给咱二院区长脸!!”
“去,少来阿谀你二爷!”吴越很是得意,脸上明明绷不住笑,还一副特正经的模样,他一把把球拍活过来,点在指尖上耍帅地转俩圈,然后直接抛给那帮太子党,正了正自个儿警服袖扣,“你二爷我忙着呢,先回去了,你们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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