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烟袋家住在村子第一溜最南头,除了出村要多走上一段,别的都比别人方便。盏茶的功夫王小臭就到了清风观外门,门外百亩良田豆腐块似得排的整齐,田西头开了一溜粪坑,隔两米一个总共有六个,深四米直径也有四米呈圆桶状,上头盖了个大木盖子中间有两块是可以抽动的,做工的时候打开,完事再盖上,既能趁下雨天积点水稀释又能防小孩掉进去。粪坑旁还有一排低矮的茅草屋,屋里头搁着各种农具,还有独轮车木板车。之前用的粪桶裂了条口子漏了,观里的道士还没给补上,所以今天出工,王小臭就把自家的挑来了。
六个粪坑,最里头一个是原始粪池,其他五个都是从那里担过来发酵的酵池,用的时候直接挑就行。每次从头一个粪坑出货,王小臭就乐呵,山上十四个道士,屎尿出的都快赶上他们半个村子的了,难道这些道士都是直肠子?吃了就拉,拉了再吃?还有,山顶到山脚这大老远的,屎尿也累啊得自己爬下来,也不怕半道堵了或漏了下不来哦!
菜园和稻田都挨着粪坑,用起来方便,王小臭推着板车在田间小道上穿梭忙碌,板车一趟能担8个桶,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田埂很窄板车刚刚能过,车上三百来斤的重量,手下力道掌握不好就得翻车,别看王小臭推的轻松,那都是他翻了好多回练出来的。田间还有其他村人在忙碌,王小臭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勤快能吃苦最得这些大叔大妈们的喜欢。
日头已到正中,活干了已有大半,出门前揣兜里的馒头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忠良大叔广兴大叔我先回了”,田间有两个中年人在除草,都是手工拔的也不容易,他俩负责二十亩稻田的耕种,这边弄完了还得家里弄去,一天到晚的全耗在地里了。
稻田现在种的是麦子,再过小两月就能起了,这是这茬麦子的最后一次浇肥除草,之后又要整地秧苗准备种水稻,一年到头忙不完的事,有时候蹲下身了就不知道日头落到哪了,过了饭点这事常有,自从王小臭来了,中午这顿绝对是错不了得。
两人抬头看天知道是中午了,小臭这孩子是在给他们提醒,笑道:“行,我俩再忙会儿也回了”,回话的是于忠良,跟王小臭家隔得不远,处的不错,王广兴倒是本家的,按理说该走的更近,只是这个中年男人不大爱说话也不爱走亲窜邻的,人缘就没于忠良好,不过王小臭觉得这叔人蛮好的。
王小臭刚把家什活归进屋子,外头就有人喊:“王小臭,在吗?”
王小臭出来一看,是青峰观的道士青易道长,观里的道士都是青字辈的,好记!
青易皱了皱眉毛,说:“观主让你进趟观”
“有说是啥事不?”,王小臭跟道观基本没啥来往,就是每月的工资也是道士到点下来发的,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去过道观。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快点!观主等着呢,还有,把你身上那味散散再进道观”,和粪肥滚了一上午又出了身汗,味道也是够让人受的。
王小臭脱了外衣擦了把汗跟着青易往山上走。清风山其实正儿八经说起来是应该包括东西荒林和整个西于村的,走完西于村北边的那条道才是到了清风山山脚,只是不知从啥时候起,也许是道观有了那张绿卡,清风山便单指青峰观下的那片山,山脚也成了那百来亩地也就是道观的外门。从外门到山顶要走上二十来分钟,山间的小道是青石铺就的,随着山势拔高越来越陡,王小臭走得轻松,前头的青易已经气喘了,看样子是念经念多了把自己念成个小鸡仔了。
听说有西于村的时候青峰观已经在了,具体啥时有得也没人知道,只知道这道观早年遭过灾毁了大半,后来又给重修了。王小臭想象的道观该是神叨叨的只能远远看着的,等他走进了一看,不由有些失望,第一眼见着的是写着青峰观的门匾,蓝底金字雕花框倒是气派,门匾下是扇双开的乌漆大门扑着一层灰,一溜丈高的院墙见不着头,灰瓦灰墙看着都不打眼跟他想象的一点都不像。进了道门就是个院子,院中有个大石槽子,里头积了些黑色泥巴已经板结成一块块的,院子两边是带着走廊的房间,王小臭没细数估摸着一边能有三四间的样子,院那头是个翘檐廊柱的屋子,门上也挂一扁,上头写着三清殿,殿门关着,瞧不见里头的样子。青易领着王小臭绕过三清殿到了后面的二进院子,这个院子和先前的差不离,只院头那屋没挂匾额,清易带他进了那屋,屋子极大,中间有四根红漆柱子,上头挂着黄色的道幡,屋里很空只在地上放着些蒲团,正中一个坐着的便是青峰观观主青芜道长,四十来岁长的白白净净的还有些虚胖。
“请坐”青芜道长指了指他身边的蒲团。
王小臭道了声谢,随便挑了个坐下了,然后……然后屋里安静了。
青芜好歹是个观主又是个年长的,王小臭也不好直接问他找自己啥事,只能等着对方问话,这一等便等了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王小臭只管一动不动目视前方,青芜道长只管盯着他上下打量,那眼神即便没对上也感觉全身被刮得生疼。
就在王小臭觉得自己憋不住时,青芜说话了:“你干活很卖力,去跟青易领一月工资算做奖励,以后每月十五号的工资你也代其他人到山上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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