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高,挺腰。”康青话不多,然而句句都在点子上,教罢修齐练剑,又让他自己去跑圈蹲马步,自己身姿娉婷的轻摇一摆,轻松坐在雪中,稳若磐钟。
我走过去看他,才不过几个时辰,他竟神色变得异常落寞,然而我想他的这种不正常应当是早早就发生了,否则以康青的性子,哪会特意来点醒我对巫瑞的情意。脚步踩在雪中,我又未曾特意掩饰,康青若非聋了,定然是知道我来了,但哪怕等我上前站在他面前,他也未曾出一声。
“阿青,你怎么了?”我柔声问他,康青性子傲气但又体贴,若是有事相求,只消哄哄劝劝,软声细语,便再容易解决不过;自然,想开解他,也是这样的法子。
康青抿着唇,流露出些别扭与不悦的神情来,像是心情极差,难以吐露一般。我暗暗发笑,只道这么多年,康青还是这般的性子,若发生了什么失了面子或是走眼的事,便不敢说话,生怕我们笑他。
然而待笑过了,还是要问问,我安然坐下与他面对面,耐心的重复了一次:“你怎么了?”康青干脆赌气撇过头去不愿意看我了,我将他的头扭转回来,又问了一次,“莫不是对我,你都不愿意说真话了?”
过了好一会,康青才犹疑的看着我,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慕慕,若我眼下不想再与云倾岳来往了,算不算是临阵脱逃?”他这句话问的实在心虚胆怯,几乎可怜的像是个六神无主的小姑娘,叫我几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但最后我还是硬生生憋住了,生怕激怒康青。
“你若不想来往,便不来往就是了。”我轻声细语的哄他道,伸手揉了揉康青的长发,看他精致俊美的面容上流露出的脆弱与无助,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又不禁安慰道,“云倾岳算是什么,咱们何必管他。”
话虽如此说,但毕竟我眼下只是被美色所迷,心中却颇为清楚,若是云倾岳盯上了,恐怕康青是逃不了了,可我倒也不担心康青受苦。
云倾岳这个人我也是见过的,他若跟康青在一起,绝不会是康青吃亏。
“慕慕……可不可以?”康青仰起头来看我,轻轻柔柔说道,他细长的凤目微微阖着,睫毛轻颤,露出一副无人能够拒绝的黯然模样。我迟疑了一会儿,然而今日心情的确很好,便没想多久,就点头同意了康青的请求,甚至主动直起身去拥住了康青,任由他安静乖巧的贴在我胸膛上。
康青喜欢与熟悉的友人进行过密且长久的接触,哪怕只是牵手,但却对碰触陌生人有天生的厌恶感。他喜欢从肌肤的贴合感上寻找存在,但却只限于熟人,无奈我与濯仙都并非是喜爱过密接触的人,后来便与他定下规则,若不经过同意,绝不可以乱来,毕竟一旦康青开始,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我顺了顺他的头发,只觉得像是搂着个柔若无骨的可怜女子一般,康青靠在我怀里,用几乎委屈却又高傲的口气闷闷不乐道:“我只是与云倾岳玩玩罢了。”
我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友情
、玉丹今天回家
这几日雪愈发大了起来,康青趁着大雪还未曾封山时下山去买了一连串的杂物,将屋子装点的活像是染了颜料一般的艳红。红果子似得小辣椒被挂在门口,干燥扁平,味道却浓郁的很,我每每一开门,都要忍不住打个大大的喷嚏,眼圈直泛红。
乐逸与顾月影也来了一趟,带了些礼物——多是些吃食。顾月影倒不像是江湖传闻那般过分的清圣刚正,反而还带着一丝大家闺秀般的羞怯与温婉,举手投足颇为落落大方,哪怕是乐逸表现的像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傻子时,也并未有半分惊恐慌张,倒是把乐逸管得服服帖帖的。
见他们两人也算是修成正果,我也颇觉欣慰,不过屋内实在狭小,再说男女有别,倒也未曾挽留乐逸他们在此过夜。
这件事带来的另一个好处大概是康青也学起顾月影的温婉秀丽来,倒不如往常那般闹腾了。
修齐对如何称呼康青实在捉摸不透,他的确还太小了些,寻常人且都不好称呼康青,更何况他,自是满脑子更加迷迷糊糊。我本让修齐唤康青姐姐便是,但康青却颇为不乐意,觉得生生比我矮了一辈,但姑姑姨娘这些又听来奇怪,因此这称呼的事便一直搁浅了下来,到如今还没解决。
年关将近,反倒是康青烦恼起来应当到时候以什么名义身份给修齐压岁钱才好。
我当时正在吃瓜果零嘴,便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叫修齐拜入你门下好了,莫不是师父给徒弟压岁钱还要什么由头不成。”其实我虽真心希望康青收徒,然而这时却的的确确不过是随口一说,叫康青随耳一听也就罢了,哪知他不仅听了,还认认真真的听了。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康青微微一侧,点了点头。
虽说我的确想找个机会跟康青提一提此事,但没想到他竟然现在就这般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便不由有些呆愣。康青约莫是见我半晌没有反应,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来,舔舔唇娇嗔道:“慕慕你自己说的,可不准反悔。”
他眉目间朦胧有女子羞恼的痕迹,颇见媚骨,叫我顿时冷得抖下一地鸡皮疙瘩来,急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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