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秋伸手给殷羽庭紧了紧身上的轻裘,埋怨他说:“奴儿穿的太少了。我说批那件狐狸毛的,你偏偏选这件兔毛的。”
殷羽庭说:“那件狐狸毛的穿起来简直像个老狐狸,难看的很。”
李春秋点着他的红鼻头,嗤笑道:“瞧你现在的样子,不像狐狸,倒像个乖乖兔。罢了罢了,丑媳妇早晚也要见公婆。”
殷羽庭没好气的打掉李春秋摸自己脸蛋的手:“王爷不要打趣臣了。”
他刚说完这句,那李春秋又揪起殷羽庭梳洗光滑的头发玩耍,非要给他做个宫廷贵妇的发髻。殷羽庭白了他几眼也是无用,两人在轿子里折腾的紧,倒是把四个抬轿的轿夫累得够呛。
终于进了通向后宫的凤凰门。宫娥渐多,一队队的遇见了成王爷的轿子都停驻行礼。粉面无须的小太监们脚步细碎快捷,擦擦的步子踏破了满地的落叶。
轿子停在了永福宫门口,薛妃的贴身宫娥迎将出来。那宫娥名叫金儿,是个伶俐的丫头。虽然李春秋是薛妃一手带大,但他成年以后就开始了军旅生涯,不久立下战功,是皇子之中最早册封为王的。封王以后,开府设院,自立门户,幼年居住皇宫的记忆逐渐稀薄,是以并不经常进宫看望他的母妃。
这次李春秋要带兵攻打三国的消息早已在后宫传开,薛妃思念儿子,原本就想差遣金儿去成王府一趟的,却没想成王已先一步来到这里。
金儿正欢喜薛娘娘愿望成真,兴冲冲出来迎接成王的车驾。等李春秋从轿中出来,一抬轿帘,又从里面钻出一位俊美无俦的青年公子。只见这位公子身披一件高领兔毛披风,身姿挺拔如竹,面色白若霜雪,深黑的瞳仁晶亮亮闪着暗光。他方出得轿来,见了金儿正惊诧疑惑的望住自己,抿着唇角温雅而礼貌的笑了一下。清秀的脸恬淡得就像早春二月的细雨,眉间的朱砂痣泛着红光,那脸上好似开了莲花般的静美。
那宫娥金儿见了,羞红了双颊赶紧低下头去,向李春秋小声问道:“请问王爷,是否向娘娘禀报这位公子?”
李春秋点了点头:“麻烦你禀报,本王携成王府典鉴求见。”
金儿领命进去,不会儿出来恭敬的给李春秋殷羽庭二人引路。
一扇扇宫门层层打开。正殿之上,薛妃身穿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头梳流风髻,面上宫妆精致,端端正正坐在上位。
李春秋觐见薛妃,带着殷羽庭行了大礼。薛妃降座允了平身,又给他二人赐座赐茶。待这些繁文缛节完毕,金儿领着小宫娥们端上茶果。
那薛妃仔仔细细望住儿子李春秋端看面色,未语先掩面,声音哀痛凄然道:“皇儿又瘦了些。”
李春秋淡淡笑道:“儿臣很好,母妃不用担心。请问母妃近日是否安好?”
薛妃先点了点头,看着李春秋的眼眶有些湿润:“安好无恙。只是日夜思念皇儿。”
李春秋与薛妃毕竟母子连心,虽然早已搬出皇宫自立多年,平日里也极少进宫看望薛妃,可此时见母亲落泪李春秋亦不免感伤。
母子二人说了些体己的话,叙了些离愁别绪。那殷羽庭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向薛贵妃问了安好。
薛妃自见到殷羽庭,便觉他不同寻常。先不论他是李春秋多年来第一个带进后宫的人,只见他生的这般眉眼俊朗,丰神秀骨,恭美姿仪,晶亮的眸子间流转着一股清气,一双飞彩长眉,眉心处却有一颗朱砂红痣,为他平添上几分妖娆邪肆。刚才那金儿已禀报过这殷羽庭是李春秋府上的典鉴,又令薛妃对他另眼相看。
那殷羽庭开门见山的对薛妃道:“小臣有重要事情要禀报娘娘。”
听他口气凛然,薛妃正色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禀报本宫?”
殷羽庭扫了李春秋一眼,对薛妃道:“此乃事关重大,小臣只能禀报给娘娘一人。”
“哦?”薛妃蹙起眉头,坐在旁边的李春秋同样一脸惊诧,薛贵妃问道:“你不是皇儿府上的典鉴么?难道你要禀报的事情连皇儿也不能听?”
殷羽庭面色如冰:“不能!”
薛妃疑惑的望向李春秋。
李春秋也只得苦笑一下,冲他的母妃轻轻点了点头。
薛妃见李春秋如此这般,只好对他说道:“既然如此,皇儿就先回避罢。”说罢唤来宫娥金儿将李春秋引到后殿去了。
有其他宫娥抬上来水晶幕帘,将薛贵妃与殷羽庭隔将开来。
一条条晶亮的珠串婆娑了帘后宫廷贵妇的身影,直到宫门再次彻底关上,薛妃略显冷淡的声音才幽幽传来:“你可以说了。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只能禀报给本宫一人?”
殷羽庭听到上位的问话,却并不着急回答,反而是气定神闲的仔细观察了宫殿的四角,确定没有多余的眼线才缓缓开口言道:“小臣,想与娘娘商议成王殿下婚姻大事。”
这一语实在惊人,要知皇子婚姻都是由皇帝指婚。慢说一个是小小的王府下臣,就是母后母妃也没有左右的余地。
薛妃听了这话,先是一惊,继而只当听了笑话,嘴角勾起一丝冷意,鄙夷的道:“你真是口出狂言啊。没想到,皇儿中意的人竟然是你这样不知好歹的黄口小儿。”
殷羽庭道:“娘娘,小臣并没有口出狂言。”他抬起眼来,那浓黑的瞳仁流光溢彩,雪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如果娘娘与成王殿下想有一条活路的话,就一定要让成王殿下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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