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被言家家主冠以“清寒倨傲”的江穗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欢喜呢还是该反省,想来只得算了。
言家商议到半夜,总算是将决策通过了,天稍见亮光,江穗仔细甄选出了两名平日里性子温厚的侍卫随行。
能得以上京,那两名侍卫极为激动,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让其他同僚艳羡不已。
言家兄弟们聚在精心挑选出来的骏马边帮着整理行囊,翻看包裹,查看银两是否带得充足。实在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去不得。爹爹说过,那天下第一市侩之地的京城,只有素来稳重仔细的言家耀辉方能去的。
看着那边言家兄弟间的忙忙碌碌,从未有手足亲近习惯的江穗转开头去,昨夜跟着紧迫的心思早已锐减了下来。这言家做什么都带上几分滑稽,想认真紧张都不能够。
神色静谧看着,待到整理完毕,言家家主言茂这才上前再次叮嘱,“京城不同于民间,万不可忘了,在那里,‘高门华阀有世及之荣,庶姓寒人无寸进之路。’,炎凉之态,富贵更甚于贫贱,切记,切记。”
言耀辉点头,他何尝不明白,父亲多次落第,其中和才学又有什么相干,无非就是欠缺了门第,又不愿意去钻营门阀,最终也是心意淡漠罢了。
跪别父亲和两位长兄,向两个弟弟细细叮嘱一二,心中自有一番盘算的言耀辉这才翻身上马,平白高了一身的他回身看了来之处的北方,心下绞痛,谁能体会坐待横祸之痛,哪个能解言家之屈辱,唯能安慰的是小六有御赐成亲之名义,就算怨怼,却也只能嬉笑接受,想来当真是痛到了极处。
调转头去,纵马驰骋,心意坚决,言家已经断送了小六,可绝对不能搭上两个兄长的前途和两个笨弟弟的未来,对家人无比疼爱的耀辉决计不允许有得什么差池。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京城去,在那些京城贵少回来任意散发谣言之前,想办法向世人澄清他言家的清白为人,不然,那天下之大,怕言家人再怎么无视世俗也要被人耻笑一生了。
随着言家三少,那也整理好行囊的两名侍卫纷纷向艳羡不已的同僚们告辞,扯动缰绳,纵马上了官道,追逐着,向那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八月的天空上没有一点可遮阳的云朵,炎炎烈日中,疾驰的奔马更添了几分燥热,一路艰难自然不在话下,换舟乘马,连续半月的赶路,终于看到了天际那雄浑的城池,那番千辛万苦后的欢喜犹自于心。
梳理发丝,整理衣襟,陪同而行的两位侍卫也知趣得将那佩刀收进马背上的包裹中,以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牵着马儿的缰绳,走过那威严的城门。
哦,这就是京城了吗?
抬眼看,眼前那开阔的大道两旁青砖绿瓦重重叠叠,经纬纵横的都城,果然是气势非凡。
本身就是在商贸发达的扬州城中长大,言耀辉对其繁华倒没什么看法,只是眼前这家乡小径不同的开阔大道倒是让人不免得端正起神色来。
这般谨慎也只是存在稍许会儿,转念就想起了几年前在京城游历归来的父亲曾经被小五儿缠着讲京城之事时,父亲曾言道:“天下势利者比比皆是,其中以京城为首。别处势利之人尚需在身份、财富上斟酌,而这些在天下脚下的王城中就只认定自己占据天子脚下皇城根这个利盘,就是那京城的乞丐都尚且带着三分势利。何况他人。”今日,犹在耳际的这话打散了先前那份神圣。
远到一方异地,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处。多日的奔波已然是人困马乏,被汗渍弄花了脸面的污垢横生,急需清洗。按照预定好的打算,言耀辉要先找到外祖设在京城的商铺。掌管京城这条线生意的是外祖最信任的大掌柜,也是位自小就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
在从未来过的偌大京城中找到几家店铺也不甚容易,瞧着墙角蹲着几个乞儿,撒去个铜子儿,招手唤了声。
避着眼光在墙角下捉着虱子的乞儿懒洋洋拿了起来看了几眼,抬眼瞄瞄,那慵懒看得陪行的侍卫着恼,区区贱民居然敢这般无礼,在北地,那是大罪。
轻轻拉住恼怒迈步上前的侍卫,言耀辉摇摇头,天子脚下,别招惹了是非的好。何况,也无需着恼,天下人皆是市侩之人,彼此彼此罢了,若是将臆想中的京城带入真实中来,那定是要大大失望了。
在满城商贾的扬州城中,在是非中生存,言家耀辉对这种市侩早已习惯,对应市井之人的法子,最直接最简单的就是以利驱使。在十几枚铜子的力量下,那乞丐用最短的时间将他们领到了想要找的东街铺面。
见着门外一身风尘的东家宝贝三外孙儿,诧异的大掌柜连忙招呼伙计去安置个洁雅的住处。对谁都小气九分的东家可从不曾对外孙们做出抠门的举止来,这帐可报得。
也不多言,将随身携带的金银交付大掌柜,仔细嘱咐着去请来最好的裁缝给他裁制衣服,决不能省上一分一毫,那暂时落脚居住之地也不可草率,随同而来的这两位也定要以礼相待。
听了不断点头的大掌柜有数,上月,一些事端已经由扬州那边传过来了,“三少,您请宽心,东家已经传了话来,只要是少爷们的吩咐,各处的店铺都倾尽所有应援,只是……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着宽慰多于好奇的大掌柜,言耀辉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对男儿的他而言,他如何能启口此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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