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心就动了吗?就为像孩子般真诚乞求的少年动心了吗?
炙热的梦境里的人,虽然已经知道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可是情感已经投进去了,收也收不回,他宁可相信那仍是他。
幽幽的体香,令人宁静又躁动,很想紧紧抓住那缕香,重重深藏,再也不让别人获得。
屋脊月光下,他们的嘴唇曾经离得很近,淡淡的酒香令他们沉醉。他们的心也曾很近,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
他们曾夜夜吹风,品酒评说,为一些好的或不怎么好的事物而开怀大笑,完全忘记原本的目的。
他温热的手掌曾抚在他的眼睛上,说“别再翻”。
他为此险些翻成习惯,只为贪恋那温暖。
十八岁的少年,完全懵懂无内含,神经粗壮得令人发笑。却莽莽撞撞地闯进了他的心扉,赖在里面撒泼打滚不肯出来,只说你欠我的。
他淡淡地微笑。
真是欠他的呢。不然,怎么会见不得他伤,见不得他忧,见不得他得不到?
只是,这债何时才能还清?他的心又能承受这债到几时?
“表弟!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我好找。”步留云急切的声音远远响起。
区小凉回神,发现他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花园凉亭。日已西下,周围景致变得模糊不清,似是另一个梦魇。
他回过头,看见步留云大步向他走来,红衣如霞,脸上是释然的笑容。
“我不会喝酒,趁乱逃席,表哥不会怪我吧?”区小凉步下台阶。
“说什么话?和我也客气。我刚才也正想让你下席去好好坐着,你自己明白就最好了。”步留云走到他身边,意气风发,酒香浓烈。
“这会儿该喝那个什么酒了吧?你跑来找我干什么?”
“合卺酒!这个都不知道。我来找你当然是要陪你看烟花了!你忘了吗?你的谢礼。”
“……”区小凉默然,无奈地摇头,“表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当然要和表嫂一起看烟火。我自己看就行了,你回洞房吧!”
步留云挠挠耳朵:“也是啊,今天是洞房夜……那我过去了,你一定要记得看,这次比上次还漂亮。”
“嗯。快走吧!别让表嫂等着急了。”
步留云点点头,看着区小凉清秀宁静的脸,有片刻的怔忡。
很奇怪,表弟的表情很奇怪,太过平静和淡定。他得到理想中的爱情,表弟不为他高兴吗?他不是一直在很努力地帮助自己吗,都不会有成就感的么?
还有,现在面对着他,感受着他身后的黄昏,似乎面对的就是自己全部的世界,真实而充实。
所有其他的人,包括月奴怎么忽然面目不清起来?他的目力所及,只剩下这张微微含笑的脸。他的脸……
他转身离开,右手在衣袖里紧握成拳,抑制住那股忍不住想抚上对方面容的冲动。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想去摸一个男人的脸!肯定是这几个月太忙太累,依赖惯的人忽然回转,让他不太适应,失了分寸。一定是这样。
区小凉奇怪他这样突然一言不发就走了。看着他有些粘滞的脚步,他心里的某个地方痛得更厉害了,那比心脏病发作时的绞痛还要痛上千万倍,撕心裂肺……
不要,不要就这样走!他捂住心口,无声呐喊。
步留云似乎听到了他心底的呼唤,忽地停下脚步,转身立在园门口,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那个,焰火里有一道会有你的名字。你看了可不要笑哦。”
他遥遥望着区小凉,想透过越来越浓厚的夜幕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奈何黄昏太短暂,只不过再回首,早已看不清他想看清楚的东西。
区小凉似乎笑了一下,含糊地说:“好。”
心底那份怪异仍然没有消退,步留云却向区小凉挥挥手,大声说:“记得,不许笑!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说完,他轻快地转身,矫健的身姿瞬间消失在沉沉暮色中。
29.请你替我看烟花(下)
区小凉留在原地,望着步留云消失的方向,静静地出神。
暖风托起他的发丝、衣带,仿佛情人的手,温情脉脉、爱意绵绵。
他如泥塑木雕,伫立不动,似已被这柔风所迷醉,醺然不知归处。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小九,我想喝酒。”
在红纱灯照耀下轻飘飘地走回卧房,一壶酒果然正在等他,没有兑水的浓烈的梨花白。
无声地笑笑,执起壶。这个丁九,倒真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不过,也是,他的事情丁九哪件不清楚?而丁九的,他却同等份量地一无所知。
小小抿一口酒,一股清冽如冰线由舌至喉到胃滑过,麻辣辣地刺痛。眼睛也辣得有些发热,更加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他把一条手臂搁到桌上,头枕上去。
这样的好酒,就应该烈烈地喝才对。他从前拼命向里面兑水,怕喝醉,还真是白糟蹋了,且矫情。
闷热的黑暗中,忽然亮光一闪,接着传来响爆声,远远地还有人群在赞叹。
“焰火开始了。”丁九静立在窗前,轻声提醒他。
“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真像他说的,会有我的名字。他还真搞笑!弄得像求婚似的。”区小凉又小小喝一口。
身上燥热起来,从窗口吹进的是夏夜的热风,各种混杂的气味中火药呛人的味道尤其明显。
烟火一定很大,很绚丽。可他,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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