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的佛经衣物,浅香的零食行李,两人的兵器。四名马夫的个人物品,都是少不了的。大大小小十几口箱子,堆满了小半个院子。能把它们集中装进三辆车里,还是区小凉精心计算的结果呢。
至于那头牛,他更是别无选择。浅香听说路上的牛奶归他寻找供给,马上痛哭流涕,诉说暖香当初寻奶的凄惨,又控诉沿途穷山恶水牛长啥样恐怕都没人知道。说到后来,竟让区小凉觉得若不带上这头牛,他就是罪大恶极一欺凌弱小的恶霸了。
现在凭空又多出个司香,还是个女人,让他怎么安置啊?区小凉无奈回头,向暗香求助。
暗香倒不见为难,温和地笑着说:“不如从其他车移个大箱子到咱们车里,好歹给司香腾出个坐的地方。她一个女子,不便和咱们挤一车。”
“搬我的,搬我的!正好在边上,哎,兄弟们,搭把手!”浅香大叫着找人把他的那口大箱子抬下来,再呼哧呼哧地搬到坐车上去。
司香低头一笑,现出颊上梨窝,自行掀帘上车。
区小帘也和暗香上了车,浅香跪在车里弯腰翻腾他的箱子。区小凉靠箱坐下,暗香坐到门边。
车身一晃,马车轱辘辘驶动,丢下府门外恋恋不舍的暖香冷香。
区小凉眼望车顶皱眉出了会儿神,问暗香:“奇怪,今天怎么没人拿东西丢我?”
浅香找到要找的东西,在旁边坐下插话:“少爷刚才没见吗?暗香哥派家里人把路人都挡在了远处,哪里能打到你?”
区小凉惊喜交加,冲暗香合掌:“多谢暗香菩萨,阿弥陀佛!”
“佛曰‘回头是岸’。少爷近日安份守已,孝心大发,我自然该帮你。少爷不必多礼。”暗香随口念句佛,一脸慈悲。
“是,是。”区小凉点头如啄米,仍是感谢不断。
浅香打开一个食盒,递到他面前,献宝似地说:“别再谢了,吃块肉脯,老王的拿手绝活。”
一片片切得薄如纸的肉脯,颜色深红油亮,甜香扑鼻。盛在黑色木盒中,令人赏心悦目,食欲大增。
区小凉伸指拈了一片放进嘴里,咸甜适中,柔韧劲道。他不由赞一声,骂浅香:“刚才你是为了这个才搬箱子的吧?我还以为你真关心司香呢。”
浅香塞一片肉到暗香嘴里,自己吃得口水横流。听区小凉指责他,唔噜了一阵,大意是他的确关心司香,只是一举两得云云。
白他一眼,区小凉掀开车帘向外看。
马车已经驶出桐城,正跑在平坦的官道上。路两旁树木萧索,灰蒙蒙的。远处有小山,在清晨的雾气里看不分明。阳光虽然很好,可是寒风凛冽,实在不宜出远门。
无聊地靠回车内,区小凉懒洋洋地闭目养神。这几天忙着蒸馏,身体疲乏,随着车身摇晃,他困意上来,打个哈欠。
暗香拿过虎皮,给他盖上,说:“要走一天,少爷睡会吧。”
区小凉点头,合眼躺倒。浅香往他头下塞个枕头。
身上温暖,区小凉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听浅香悄悄地咀嚼肉脯,车轮辗在干硬的土地上,马蹄马鞭马铃的声响,寒风吹过的簌簌声。想起生活了近一个冬天的将军府,他竟有一种隔世之感。
暗香的青草气息,浅香的松脂味儿,肉脯的甜香,皮草的味道,马匹和车外其他的复杂气味儿,在几个月前,是陌生的,现在却和他如此接近。前世已像一个做了太久的梦,遥远而虚幻。
小鬼的体味很淡,是一种焦糖的甜味。因为最近喝牛奶,又添了丝乳香。这是一种婴儿的味道。区小凉迷糊地想,踡成一团,睡着了。
中午在路上打尖,没人吃暗香准备的干粮,都抢着吃司香带的乌鱼冬笋包子。生了两堆火,大家把包子放在火上烤过后再吃,满口香滑,好吃得让人恨不能再多吃几个。可惜,司香带的数量有限,每人只分到两个,大家十分失望。司香笑着安慰他们,说有空她再做。
“是你做的?”区小凉有些诧异。
“对呀,怎么少爷不知道吗,厨房老王是我五服外的舅舅,我常去帮他忙的。”司香也惊讶。
“是这样。”区小凉恍悟。
晚上在一个大镇落脚住店。众人在楼下大堂用过饭,陆续回房。区小凉吩咐小二送洗澡水到房里。另外几人都不洗,凑在司香房里嗑瓜子聊天。
区小凉泡在热水中,放松酸痛的肌肉,舒服地吹声口哨。古代马车颠死个人,幸好听他的建议早早住店,否则指不定现在还在受罪赶路呢。那个什么表哥,让他傻等着去吧!
隔壁众人闲聊了些家长里短,可能困了,纷纷各自回房间睡觉。暗香也去休息了。浅香和暗香住同一间客房,他却不回去,站在走廊上和司香谈笑。
浅香一个劲儿地插科打诨,司香不时吃吃地笑,偶尔娇嗔地斥他,言谈间很是愉悦。
区小凉支着耳朵偷听,心里暗暗猜测。浅香难道在追司香?他比人家要小,司香能看上他吗?
洗好澡,他开门喊小二抬桶。浅香见他发湿衣薄,连忙向楼下跑,一叠声帮他叫唤。区小凉冲司香笑笑,回身进来。
司香跟到门边,梨窝浅显提醒他:“少爷看看床帐干净不,被褥可厚实?外头不比家里,别咯着了。”
区小凉赞她心细,检查一遍卧具。东西倒还干净,就是褥子比家里薄,也将就。司香听了却不依,看小二上楼抬桶,就要求再加床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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