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遥张开眼睛,单薄的少年,眼神清淡,挑起的眼尾如一抹粉色的月牙,冷静的看着呼吸相触的人,别样的旖旎,又是别样的清冷,是孤峰峻峭,可以沾染任何□烟云,雨水冲洗而下,仍是料峭寒风中的青翠峰峦。
“闭上眼睛。”苏远阁开口,低哑的声音,拧起的眉,动荡的眼睛,尽是诱哄。
消失了笑容的江之遥,同样难以看透,他缓慢的闭上眼睛,如此顺从。
此时此刻,再也无人能够看到他的神色,苏远阁笑容一收,就像是浓厚的油彩,从那张脸上剥落,露出的才是真正的他,冷酷张狂,与之前截然不同。深褐色不可测的眼睛,如巡视领土的野兽,在少年秀雅的脸上逡巡而过。
“遥。”他又一次叫出这个字,充满追思。
江之遥睫毛一动,没有睁开眼睛。尾骨上的那只手蓦然用力,他身子一冲,撞在那个人怀中,炽热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呼吸。
“之遥。”细细的呢喃,哀伤又甜蜜。
就算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依然可以传递出希望对方所了解的信息。
“嗯,我在。”江之遥缓声回应,这样的语气,总是击中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如同苏远阁发烧的那个夜晚。愧疚,孤独,疲倦,温暖……太多的情绪,糅杂着两世记忆,让他只能顺应本能。
“不要走。”那样深情惶恐的声音,眼神却透过相似的面容,看向记忆的过往。他猛的覆上那双唇,撕扯一样狂乱的亲吻,没有章法技巧,只是最原始又最真实的碰触。淡粉色的唇瓣,瞬间鲜艳如晨雾中的玫瑰。
江之遥僵了一下,伸臂抱住他。十指在他身后交叉,紧紧拥抱,连一道缝也没有。好似只有这样的亲密,才能证明什么。扬起的修长脖颈,在斜射过来的阳光下,慢慢泛出绯色,紧闭的唇张开一道缝,几滴血珠顺着唇角滑下……。第 章
如果在相遇的刹那就能看到最终的结局,你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样的假设永远不会成立,所以一直到最后,时光抖落了韶华,漫长的光阴背后,依然矗立着那个身影。
苏远阁狂乱的亲吻着那个人,全心全意,虔诚卑微。睁开的眼睛正对着熟悉的眉眼弧度,一刹那间,他几乎热泪盈眶。在异国他乡独自漂泊,仰望着头顶一模一样的明月,艰难的熬过了近十年,仿佛终于到了终点,天花飞洒,霞光万道,所求的其实就这样简单,简单到近似无法实现。
可是再美的梦境终究会醒来,就像是再深的情爱,也不可能完美无缺。
江之遥推开他的时候,苏远阁恍惚了一会儿,依恋不舍。
“我饿了。”江之遥头一侧,躲开他的视线,神色很淡,偏生眼中含着朦胧的水雾,从额头到锁骨,都是绯红一片,尤其是嫣红的唇瓣,水润光泽,几缕血痕挂在洁白的下巴上,美的惊心动魄。
苏远阁僵坐了一会儿,散开的瞳孔才逐渐凝聚,他眼中飞快的闪过些什么,很快又成了那个笑容肆意的青年:“呦,你怎么把自己下唇咬烂了?”
到底是谁咬烂的!江之遥愕然,狭长的凤眼大张,璀璨的眼眸中是明明白白的呆滞,这样的表情在他身上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哈哈。”苏远阁神采飞扬,笑声朗朗回荡在车内暧昧的空间中,“我给你擦擦。”挤眉弄眼的表情不正经极了,可他用纸巾擦去江之遥下巴上血渍的动作轻柔温和,眼睛中闪耀着的都是认真专注。
江之遥垂眸看着这个人乌发茸茸的后脑勺,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容或许不够幸福,却足够安宁。
“咦。擦不掉。”苏远阁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撞上白皙的肌肤,痒痒的,让江之遥情不自禁缩了下脖子。
“原来你怕痒哈!”苏远阁得意的就像是挖掘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抬起的眼睛亮闪闪的,如同撒娇的宠物一样,欢快的盯着清雅的少年。
江之遥苦恼又无奈,如果是个敌人,他自有千百种方法应对,可对于面前这个在某些方面纯稚如孩童一样的人,他只能束手无策,就算是沉默,也无法打消对方的热情。视线中的那双眼睛,还在不断凑近,亮闪闪如炙热的太阳。
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出现了回升的趋势。江之遥茫然无措,在感情上,他同样是个失败者,参不透,悟不出,除了认命,竟找不到一条出路。可是眼前这个人并不一样,他不愿伤害,却不知是否该一直纵容?
感情总要讲个心甘情愿。心甘而情愿,他的心还没有体味到这个”甘”字,情已“愿”了,但他也不知道,这个“愿”字,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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