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夫夫均在心中冷笑,若真有芥蒂,当时轩辕晦娶妻之时就该派使者传国书,哪里会在他们大婚时敷衍了事地送了几头牛羊?
心中非议,面上功夫还得做足,轩辕晦抓住赵诩的手,“还请国师转告舅舅,此生我有了十九郎,早已别无所求。”
这些年他频频在旁人面前剖白,早已驾轻就熟,说的情真意切,差点就将赵诩也骗了过去。
可也只是差点。
赵诩压下心中酸涩,淡淡道:“可汗是王爷的嫡亲舅舅,血浓于水,自是格外亲近,王爷也从来感念可汗在雅鲁克一事上的照拂,只是有一点……”
他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世上哪里有舅舅去关心外甥的房里事的?”说着他身上竟释放出阵阵森冷威压,让一旁伺候的守宁、白苏险些腿软跪倒。
国师不再言语,席上一片死一般的静寂。
轩辕晦在案下握住赵诩的手,轻轻捏了捏,又亲自起身为国师与赵诩都斟了酒,笑容可掬道:“都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呢,别为了这等小事伤了和气。”
“国嗣传承,哪里能叫小事呢?”国师今日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不依不饶起来,“恕我直言,如今回纥还未和王爷绑在一条船上,还有两头下注的余地。若是回纥不遗余力地帮扶王爷几位,最终王爷无嗣,这皇位落在某个没有回纥血统的宗室手上,我回纥岂不是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轩辕晦沉声道:“本王似乎曾应允过国师,历代可汗都可娶宗室女?那不是已经是两姓之好了?”
“你们汉人自己都承认,天家无情,就是兄弟还常自相残杀,至于公主……”国师冷笑一声,“充其量也就是国礼罢了。”
赵诩此时倒是冷静下来,细细端详国师神情,只见他言语挑衅至极,眼中却是一片澄澈淡漠,突然发难的用意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又去看轩辕晦的神色,担忧他又犯年少气盛的老毛病,着了回纥人的道。
轩辕晦笑意未有半分褪色,“国师也说了,天家无父子兄弟,那么儿子纵然是亲生的也养不熟,是不是自己生的,又有什么打紧?更何况,我有一争之心,原先只是为了传承我轩辕氏正统,如今却觉得既然‘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那我德行才具都不比旁人差,为何不能争一争?说白了,我只要我生之时,天下在于我手,再不仰人鼻息;我死之后,只要这天下还姓轩辕,他人生死荣辱、死后香火供奉,与我还有何干系?”
轩辕晦悠悠起身,直接拎起酒壶,仰头便往下灌去,转头挑起赵诩的下巴,冰蓝眼中有戏谑笑意,也有几分认真,“再者,这世上的女子,又有何人能如十九郎一般与我同心同德?若是不能与我同生共死,那还谈什么同衾同穴?”
“好一个同心同德,同生共死,”国师进门来头次露出些笑影,“那我便祝二位殿下得偿所愿。”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卷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方才出言无状,算是赔礼,请王爷收下。”
轩辕晦双手接过展开,竟是三张极其细致的舆图!
赵诩也赶紧倾身过去,一张是整个西域舆图,包括山川河流城池等;一张是陇右道舆图,比前面那张又细致了若干倍,最后一张竟是凉州、甘州、陇州三州的地形图,街巷市集、阡陌城郭无一不含,简直详尽到了极点。
“我看王爷已是醉了,”赵诩缓缓道,“我与国师颇为投契,想把酒夜谈,王爷不如先行回去歇息吧。”
轩辕晦皱皱眉,也不未多说什么,拱了拱手便带着守宁回去了。
“如今,你我可以开诚布公了吧?”看着他走远,赵诩起身坐到国师正对面,淡淡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一开始小王爷想说的是——老婆和娘家人闹翻了 怎么破 在线等 急!
第60章
“国师一开始便在百般试探,如今看来,国师试探的根本不是我家王爷,而是我,对么?”赵诩收回所有对外矫饰的温润斯文,整个人冷冽如天山上的冰雪,孤傲似明月下的松柏。
国师依旧是一副端坐云端、藐视众生的模样,“不错。”
赵诩极缓慢地点了点头,“从一开始,甚至几年前你便打定了主意,你真心相助,我谢过你。只是我与王爷不过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你以可汗之名,就子嗣之事百般刁难,看似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可实则毫无意义。”
“自欺欺人,”国师仿佛早已看穿一切,“若是轩辕氏已有了合乎正统的皇嗣,轩辕晦也不必去延续血脉、开枝散叶,你可还会如今日一般满足于‘真君臣、假夫妻’,而畏缩不前?”
他一语道破赵诩近一年来所苦恼之事,赵诩难免心中起火,可他到底这些年养气功夫做的不错,只冷冷道:“想不到国师方外之人,竟也如此谙熟风月之事,诩实在佩服。可是还是那句话,纵然是回纥可汗在此,恐怕他也无甚资格对着外甥的家事指手画脚吧?国师你又待如何,借着回纥之势,威逼王爷纳妾生子?”
“如今天启朝已不复当年,就算是回纥不再称臣,新帝也不能将回纥如何,回纥大可独善其身。你可知我为何要帮王爷?”
赵诩蹙眉,他从前知晓国师在回纥位高权重,想不到竟到了如此地步,“若说是骨肉之情,别说我,就是国师自己也不信罢?两国相交,自是利字当先。”
“那些邓党也给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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