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代代发展,到现在的潘林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潘家不仅没有没落,反而靠着早就积累地不错的声誉与品牌效应获得了更多的发展空间与合作伙伴——简新梅背后的简家也是其中的合作伙伴之一。
孙桥在吊唁堂看见了遗照被挂在正中间的潘老太太,照片是黑白的,但里面的老人却笑地十分开心,她的皮肤上布满了一层一层的皱纹,眼窝深陷,乌色的发丝掺杂着不少银白,微长的头发被盘成一个优雅的髻,被泛着流光的玉钗固定在脑后,尽管苍老,但眼神却锐利明亮,孙桥站在大堂前看着那双眼睛,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潘林。
潘林同一些哭哭丧丧的亲戚们应酬完,走过来站在了孙桥的身边。
“我的奶奶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人,”潘林捏着不知道是谁塞给他的一块锦帕,估计是让他擦眼泪用的,潘林取下一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用帕子擦拭一尘不染的镜片,俊秀的五官没有了眼镜的遮挡,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潘林神色淡然,“我一直很喜欢也很尊敬她,在她大限将至的时候我就想,她要是死了我一定会哭得很惨很惨,惨到你都认不出来的那种,可我错了,奶奶咽气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是很难受……眼泪却一点都流不出来。”
“奶奶知道了肯定又要骂我这个混小子了。”
孙桥看着潘林的脸,并没有开口安慰,他只身出现在人家的葬礼上还没有穿正装就已经够奇怪了,这时候能不惹眼就尽量不要惹眼,但潘林强作淡然的小模样实在让他太看不顺眼,于是孙桥问他:“咱奶奶信佛?”
潘林擦着镜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愣愣地抬头,点了点,反应过来之后小声说:“……咱奶奶是什么鬼…是我奶奶。”
孙桥没理对方的碎碎念,几个刚磕完头的年轻人哭成一团往他的方向走过来,低着头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也不看路,差点撞着孙桥,几个穿着白色丧服的中年女人本来在说着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不知怎么的也哭了起来,粗哑的哭声听起来很是心烦。
孙桥扯着潘林往旁边走了几步。
“班长大人,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佛教对于死亡的看法与解释吧?”孙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右腿脚踝磕到左边大腿上放着,他笑着数:“死如出狱,死如再生,死如卒业,死如乔迁,死如更衣,死如新陈,听过吧?没听过你现在拿手机出来百度,在佛祖面前,死与生根本就是同一个概念,潘老太太信佛,大概早就参透这一点了。”
“人的一辈子就这么点儿时间,这也顾那也顾,分身乏术啊,要我说嘛,”孙桥意有所指地看着潘林,“自个儿觉得幸福就可以了。”
[可以,这很点题。]系统冷不丁夸奖孙桥。
孙桥嫌弃脸。
幸福?
潘林转头看着灵堂正中间的黑白照片,蓦然想到了老太太在临终的那个晚上对他说的话,那时候潘林很害怕家里这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老人就这么撒手离去,留他一个人呆在这诺大的潘家面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亲人,可他奶奶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他没办法因为自己的胆小就自私地要求阎王听他的话,潘林也不想让自己的奶奶连走也走地不安心,于是他听着周围人吵杂万般的哭声,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潘老太太挥退了所有人,只让他一个人留下来。
他的奶奶问他,孩子,你有什么要对奶奶说?说吧,奶奶都听着呢。
那气若游丝的苍老声线一如往常的温婉优雅,她都病成这样了,在面对潘林的时候却还像是小时候陪着他一起玩耍时的模样,听着声线下掩藏的颤抖,潘林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低声默哭了起来,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无声地往下掉,纤细好看的十指紧紧抓住老人身上的锦被,以执拗的眼神望着他的奶奶。
老人说,傻孩子。
骂完潘林又开始对他道歉,从潘林的出生到成长,从他父母的离异到双双早逝,一句一句,用力地道歉,替他们潘家给潘林道歉。老人的神色间带着明眼可见的苦楚,她一直说她养了个不成器的儿子,早些年硬是把怀了孕的潘母娶进门,潘林被生下来的时候,他的亲生父亲潘父就在国外把着新到手的女人逍遥自在,潘林的名字还是潘老爷子给取的。
潘林长大,直到三岁半,才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再只是一张照片的亲生父亲。
后面潘父潘母二人和平离婚,潘林理所应当地被家庭环境优秀的潘家负责,潘母求之不得,她本来也不是真心想嫁进来的,行李都没收拾一夜之间就离开了潘家,潘林孑然一身。
在很多人的冷眼与欺凌中长大,直到潘老爷子站出来为他说了话。
“你爷爷他是个纯正的商人,外人不了解他的,都觉得他是菩萨心肠,刀子嘴豆腐心,内里了解他的,都觉得他万事皆以利益为重,反而显得不近人情,所以想亲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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