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眼睛盖下来的液体,他看着模糊的谷天骄,吸鼻涕嘿嘿笑:“哥,我好像感冒了。”
第五十八章 圈
喻承说感冒就感冒,一到家,皮囊散成零部件儿,滚落一地。
谷天骄伺候他洗漱吃药,说:“闪永昌丢来的东西,建议你别接。你今年最好的成绩是六十五亿,再扛十亿,根本加不了分。更何况他不给你人手,你哪儿吃得消啊!”
喻承困乏得要死,倒头就睡。第二天不顾谷天骄劝,照常去公司——年终奖不近不远,部门动荡又刚开始,他不敢轻易错过任何一个环节。
新收到的风,让喻承心理平衡下来——他不是最惨的那个。
部门范围内,自从“总监团”强势出现后,原资深经理突然没了落脚处。她心一灰,转脸当hr去了,不再跟业务部门直接搅和。
鲁翔带的技术团队几乎全是新手,一个多月下来,忙着理方向没有产出。资深经理一走,鲁翔就直接向萨营华汇报。可萨营华当前重心全放到了“打折事业”上,鲁翔的团队被边缘化,要什么没什么。
同时,他个人也处境尴尬。他本来是经理,带一群p干活儿;现在编制一变,他也成了p,没有特别存在感。喻承几次碰见他,他胖胖的笑脸黑着,没白过。
其他老经理们也跟鲁翔差不多状态。
团队内呢,闪永昌安静两天,跟着把商家线也“动”了。
十五个商家老幺被闪永昌重新规整成三个组,分别负责奢侈品牌、线下大牌和“其他品牌”的运营,负担起部分原营销线的常规活动组织工作。原营销线除了喻承外,剩下的五个人也被各自委派,做一些诸如“联名投资电影”、“新媒体”之类,先前闻所未闻的工作。
喻承本来还怀疑闪永昌看不惯他,可现在放眼全团队,没有闪永昌针对谁的迹象。
团队人私下里都说,闪永昌是个谜。
他随身带的迷雾四处无区别释放,跟人接触一律不咸不淡。路上撞见,不轻易多聊;工作沟通呢,他专门开了个会,嘴里嚼着零食,边咽边说:“有事说事。就一个点——各位怎么跟别人打招呼,我不管。但杨总说了,互联网企业人人平等,请你们不要叫我‘老大’、‘老板’,或者‘闪老板’、‘闪总’。ok?”
众人一窘,他想了想:“也别洋不洋土不土地叫‘charles’,就叫‘闪永昌’。”
他说得轻松,可汉文化语境中长大的人,谁敢呢?
有几次喻承撞见同事一不留神喊他“闪老板”,闪永昌不但不理,转脸又召全团队小聚,细声细气半认真说:“让你们别叫别叫,非要叫!还当着别人的面,想搞死我是吧?”
没人明白他这么忌讳“被老板”的原因。可喊他“哥”呢,他冷冷的态度让人下不了口;众人只好真的如他所愿连名带姓叫他,但他神色好像还是不痛快。
这么着,光一个称呼,就让女装的人蛋疼到家了。
另外,闪永昌的跟班儿,严绅也是个谜。内网里严绅的职位是营销专家,平级转换就是经理。
他还在新人培训班,偶尔出现,对人忽热忽冷。名下虽然没有挂团队,但喻承想,营销线各自为阵的情形不可能长远。一旦哪天要重组,严绅凭级别成为营销线leader的事儿,没有悬念。
这么看来,闪永昌上任就大洗牌的举动,喻承似乎找到了原因。
可是有必要吗?如果纯粹为了挺自己人,闪永昌不至于大面积打击,毕竟两颗人撑不起一个行业嘛!
难道是他想多了?
喻承猜不透,审时度势,也不想为了一个猜测挪窝。他想,如果他接稳了“十个亿”,闪永昌说好的胡萝卜,不至于自己吃了吧?
喻承调来各部门的营销成功案例,琢磨起抓胡萝卜的可行方式。
他沉住了气,别人却不一样。没几天,鲁翔找到喻承,两人站到露天走廊上,他眯着笑眼低声问:“上面感觉不太靠谱,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喻承:“我也在看,没看到合适的。翔哥去哪儿?”
鲁翔直率说:“还是回b2b。那边大转型,成立了个国际业务部——就是方乐志去的地儿。”他笑笑,摇摇头,“唉,还是要跟那个贱人合作!哈哈,不过听说大老板人挺好。现在跟什么业务都不要紧,关键是要跟对人。”
喻承嗯了一声。
两人在冬天的薄薄阳光下站了会儿,鲁翔叹口气:“就是我下面那些人吧,当初一人给他们悬了块大饼……结果我要撤了,挺对不起他们!”
喻承:“翔哥别这样,谁不希望大结局呢?都是没办法。”
鲁翔点点头,真诚看着喻承:“等我在那边站稳了,你要过不下去,就来找我呗!”
喻承笑:“好!还是跟翔哥混开心!等你消息!”
鲁翔高兴拍拍他的肩,第二天就走了。接下去的几天,类似的道别,喻承经历了好几次。部门各行业人心涣散,女装在闪永昌的带领下,士气尤其低迷。就在喻承对“十亿”无处下手,也想做最坏打算时,老天让他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十一月第四周周一,喻承照常一个人起床上班。小区门口拦了辆车,刚报完地址,司机就热情攀谈起来。
司机:“你是寻宝的?你们单位好牛气,哦?这几天新闻里面全是你们,成交两百多亿,吓都吓死人了!”
喻承敷衍打哈哈:“外面看着是好,里面也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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