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给搬了凳子,太子和华宁公主便对着床榻坐下。
“皇姐,你说我把我的玩物送给父亲的话,父亲会不会开心些?”思来想去,司弈昂最后只想出这么个办法。
司华宁失笑,“父亲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喜欢这些玩意儿?”
“那父亲想要什么?”司弈昂问。
这倒把司华宁难住了,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几乎把所有的笑容都给了她们两姐妹,其余的从未上心。如今她们都无法唤醒父亲,还会有什么值得父亲为之动容的东西?
“父亲,您想要什么?”司弈昂微微躬身,“您要什么弈昂一定给您!”
傅子芩只是靠着软枕,眼中空无一物。
卧房中又静默了一会儿,司华宁掏出手绢道:“父亲您瞧,这是华宁绣的,今儿回去华宁给您也绣一个。”
司弈昂一听也不甘落后,“父亲,弈昂最近能背《诗经》了,‘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两姐弟你一句我一句地念叨着,几乎说到口干舌燥,傅子芩仍一副怔愣的模样。
张幼清给两人抬了茶水润口,司弈昂放下茶盏,长长地呼气。
“父亲,您知道么?今儿有个穿黑衣服的人从父皇房里跳下来。”司弈昂仍不屈不挠地摆谈,“您说那个人之前是躲在哪儿啊?弈昂从来没有见过。”
司弈昂稍等了一会儿,见父亲仍然不言不语,便又继续,“那人跳下来以后,就和父皇说,什么桃源小少主找着了。桃源小少主是谁啊?幼清说这人我不用认识,可既然父皇亲自问了,想必是个重要的人罢。”
傅子芩混沌的颅中宛如刺入了一根长针,神智也慢慢归拢,“小……少主?”
正侃侃而谈的司弈昂吓了一跳,父亲说话了?!
“父亲,您看看我,我是华宁啊!”司华宁立即凑上前去。
傅子芩怔怔地看了一眼女儿,又将目光移到太子身上,“你方才说什么?”
“有个黑衣服的人……”
“那个人说了什么?!”
“说桃源小少主找着了。”
傅子芩捏了捏拳,沙哑着声音问:“然后呢?”
“然后?”司弈昂歪着脑袋回忆,张幼清觉着有些不对立即出声阻止,“娘娘,太子无意在房外听见此事,可离得有些远了实在听不清。”
“哪里听不清了?”司弈昂嘟嘴皱眉,“我听得可清楚了,父皇问知不知道是谁,黑衣服的人说什么侍从不知道,左什么的又逃了。”
那便是还未暴露了,小少主……和他的弈恒。
“于是父皇问那两个人在哪里,”司弈昂的思路就像流水一样顺畅,“黑衣服说在萃什么苑,这个院子我好像没见过,宫里有这个地方么?”
“有,萃霖苑,就在梳雨宫旁边。”司华宁答,养母过世后,过去的一切全部变得清晰起来。
梳雨宫旁边,应当是冷宫。傅子芩咬着牙,“关在萃霖苑么?”
张幼清不停地给太子使眼色,可司弈昂还是傻呆呆地答了,“本来是在的,后来父皇又说要将他们带去天牢。父亲,我听说还有一个是我堂兄,父皇怎么会把我堂兄关进大牢呢?”
司弈昂还未问完,傅子芩便挣扎着起来穿鞋。他一动,身下的伤口像是撕裂一般,痛得他又倒回榻上。
“娘娘,您还病着呢!”玉葑上前扶着傅子芩。
傅子芩一挥手,忍着浑身的疼痛勉强够到了鞋,随便踩着便要走。
“娘娘,您要去哪儿?奴婢找人用轿子送您去!”玉葑惊骇得要死,“您穿好衣服再去,别吹着风了!”
“去天牢。”傅子芩缓缓地吐出三个字。
“天牢哪是您能去的地方?!娘娘,奴婢求您好好养伤罢!”玉葑说着便跪下磕头。
一干宫人也顺着跪地,“请娘娘回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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