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却摇头,嘴角一弯:“我闯镜花阵才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谁?”萧澜问。
陆追随口道:“墓里头的秃头老王,讹我十两银子那个。”
萧澜哭笑不得:“你——”
“不准说了。”陆追捂住他的嘴,“况且那镜花阵其实没什么,我闯过去也只受了些皮肉伤。”
萧澜握住他的手腕:“皮肉伤就不算伤了?”
陆追摇头:“不算,不过那回我也算亏,那烧火的秃头老王明明说好要等我,好不容易过了阵,却只有鬼姑姑守在另一头。”声音有些哑,眼底却又闪着光,细看还有一丝笑——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子,想要让大人看到自己的听话乖巧。
萧澜俯身,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热度一闪即逝,陆追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不讨厌?”萧澜拉着他凑近自己,“那继续。”
陆追本能想要往后闪躲,却反而被握住腰肢,一个不小心便整个人都跌到他胸前,若放在话本里,就叫投怀送抱,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萧澜低笑,重新温柔堵住他的双唇。坦白来讲,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此时心里那汹涌奔腾的感情究竟是从何而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见到他的笑,却就像是被点燃引线,一发不可收拾。
天边弯月被乌云遮掩,只余下小小的调皮一角,散出的微光恰好能照亮床帐内那泛着红的滚烫耳垂。
陆追新伤未愈,萧澜将人按在枕被堆内,亲吻得小心而又难舍难分。其实仔细想想,早年在冥月墓中时,他就已经听两个丫头说起过,有人曾独闯镜花阵,出来之时满身都是血,生生从一个文雅俊秀的白衣公子,变得浑身青肿面目全非,膝盖处几乎要露出白骨。
而那阵,自己又在做什么?在练剑,在看书,在同冥月墓中其余人插科打诨,甚至有可能根本不在墓中,可不管在做何事,都一样独独忘了他。萧澜心隐隐生疼,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陆追闭上眼睛,只想就这么过一辈子。
一吻之后,两人恋恋不舍放开彼此,却又不想离得太远,视线与呼吸交错,最后不约而同笑出声。
陆追道:“你这算占我便宜。”
萧澜道:“嗯。”
陆追挪了挪身体,好让自己受伤的肩膀舒服些,又道:“我后悔了。”
萧澜提醒:“这句话你方才已经说了一次。”
“不一样。”陆追道,“方才是后悔答应你不问鬼姑姑的事,这阵是后悔先前在穿云塔时,白白挨了两刀。”
萧澜敲了一下他的鼻子:“你也知道。”否则按照他的功夫,若不放水,那邓荒哪里会有机会出杀招。
陆追道:“我原想着你能走快两步,便能挡开他。”英雄救美什么样,就这样。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回老马失蹄,飞镖来了,英雄还在半路跑。
萧澜低头,又在他那伤疤的末端亲了一下:“不准再乱动了。”
陆追双手捧住他的脸,问:“那我们这就算……重新在一起了?”
萧澜道:“我会快点想起来。”
陆追使劲吸了一口气:“嗯。”
萧澜重新替他掖好被角,一切都是熟门熟路而又理所应当,在陆追整个人都蹭过来的同时,他几乎是本能地拉开衣领,让他将有些发凉的手塞了进来暖着。
屋内再度安静下来,被窝里头很是绵软,两人手指相互勾着,却也不知对方究竟睡没睡着,于是时不时就眯着眼睛偷看,被发现了就笑,没发现就再往近凑一些,继续睡。
另一处卧房里,阿六盘着腿坐在床上,正在仔细思考为何爹居然能接受与姓萧的同榻而眠——就算陶夫人的房间不能擅入,那还有李老瘸的卧房空着,药浴之后也不能疗伤,借口没了,所以思前想后大半天,这一切还得是归结于姓萧的确实缺个爹。
抢媳妇抢银子的有,还是头回听到有人连爹都想抢。
阿六单手撑着下巴,忧心忡忡,甚至已经脑补出了爹一手拉那姓萧的,一手拉着自己,笑眯眯说一家人,开开心心最重要这种画面。
十分造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东方渐渐泛出白。陆追在萧澜怀里醒来,双眼朦胧。
“没睡醒?”萧澜问。
陆追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沙哑道:“我当你天明之后,便又会把我忘了。”
萧澜摇头:“我根本就还没想起来,又谈何去忘。”
陆追笑,翻了个身靠在他肩头嘟囔:“这话听起来倒还不如忘了。”
“我先前有多喜欢你?”萧澜搂着他问。
陆追却问:“那现在你有多喜欢我?”
萧澜道:“不知道。”
陆追道:“连句好听的情话都不会说,我觉得我八成要后悔第三回。”
萧澜低头,又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陆追躺着没动,任由他从脸颊一路细碎亲吻,痒痒了方才躲一下,道:“像做梦一样。”
“先前那段时日,才算作是做梦,”萧澜道,“只是可惜,我直到现在也没完全醒过来。”
陆追道:“没关系。”
“嗯。”萧澜抱着他,“是没关系。”即便想不起来,他也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姑姑所言是假是真,都要试着去拼一把,让两人都活下来。
萧澜道:“我该下山了。”
陆追拉着他不松手。
萧澜道:“来日方长。”
“说说看你的打算。”陆追道,“鬼姑姑与陶夫人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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