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全摇头微笑道:“陆哥儿真是一书生!你那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美则美矣,可惜无所用于实事啊。那魏少鲲乃豺狼也,陆哥儿对这样的人讲道理,他能听你的?你们这两个人要是到了一起,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喽。”
孙全的话音甫落,厅堂下就传来了阵阵窃笑。
赵钦也点头说道:“魏少鲲这个人我是知道的,性格执拗又不讲道义。现在,他是鬼迷心窍,一心要叛逃北方。长歌你一个人劝阻他归秦,若是惹恼了他,只怕他不会顾及你们往日情谊,要害了你的性命,还是不要弄险为好。”
陆长歌淡淡地说道:“王爷有国无家,用心非长歌这等布衣可比。我前去劝说魏少鲲,一不讲国家社稷,二不道功名利禄,只说关乎人情善恶之事,想必能叫他回心转意。”
赵钦连连摇头道:“如魏少鲲这等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人还能为什么红尘俗世所牵绊?”
陆长歌仰天长叹一声把胸中多日郁积的闷气一吐而尽,说道:“我想这里有一人是他一生的牵绊吧……”
魏少鲲、李子民假传赵钦号令,裹挟着万余北府军兵往北面仓惶而行。这伙儿人走了一个时辰,只看沿途各宋军的兵寨平静,并无军马调动的迹象。
“秦宋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秦国河南地必守备森严。此次袭扰秦地,只调北府一军如何能成事?”众军都觉察出其中有异,官兵大哗都不肯再北上送死。
魏少鲲、李子民威逼利诱一番都无济于事,只得将叛宋归秦之事和盘托出:“诸位弟兄,我等本是秦人子弟,今日兵败时蹙,才迫不得已降了赵宋。不想江南君臣不容我等北方降人,将我等编练军伍北上伐秦,与手足袍泽自相残杀,胜不得封赏,败则受重罚,察其用心何其恶毒!天幸有大秦雍亲王体念我等北方降人屈居江南的苦楚,特遣骠起中郎将李子民来此招抚弟兄们重归故土,为桑梓效命。大家勿要迟疑,小嬴将军就在边界处迎接弟兄们回家呢!”
“回秦国?那有什么好的?又穷,又脏,又乱!何若待在这江南富庶之地,温柔之乡享清福呐?”众人听说魏少鲲要叛宋归秦,都道北上伐秦就属你跳得最欢,才不信他的鬼话,
大家伙儿纷纷吵嚷起来:“你看人家五姑娘在孤山犒劳咱们北府弟兄们,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两白银,再出手还是二十万两白影。老子以前在北边当差,拼死累活地砍上四五年的脑壳子都没有这么许多的银钱可赚。咱们回到北方去,那老秦王爷能给我们什么赏赐?况且秦地风俗尚武好义,最看不过的就是咱们这些屈膝辱节的降兵降将,那老秦王爷纵然能放过咱们,他手下的那些个骄兵悍将岂能相容啊。咱们先叛秦,现在又要背宋,两度反叛还讲不讲信义,不讲信义还能做人吗?”
李子民说道:“众位弟兄这是何言?那荣兴府挥金如土供养尔等,不过是在邀买人心,欲让我秦人自相残杀,便宜他赵宋君臣坐收渔利。尔等若贪图这眼前小利,不顾天下大义,被她五姑娘蒙蔽利用,甘心做赵宋的鹰犬走狗。等到将来大秦兵马席卷江南的时候,尔等必然要死无葬身之地,到那个时候再要后悔可就迟了!”
“等着老秦王爷打到江南来,那还不得猴年马月的?”众军士哪里肯听,都晃着各自的脑袋瓜子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特别是咱们这些做刀口舔血买卖营生的人,谁晓得哪一天就丢掉性命啦,想那么长远做什么?”
众人一乱,魏少就勃然大怒。他拔刀出鞘,举在半空,对众人呵斥道:“我扯诏书,打皇差,杀陈武皆是死罪。尔等随我叛宋归秦,亦当问个胁从的罪由,留在江南亦是免不了一死的。今日木已成舟,咱们绝无回头之路。有再敢言南返者即是我魏少鲲之敌人,我必杀之!”
北府军校见魏少鲲恼极怒甚,有杀人立威之意,皆是敢怒不敢言。魏少鲲、李子民这才得以领军马继续北进。
众人都觉得在江南衣食住行之富足便利要远胜于北方,魏少鲲裹挟众人叛宋归秦全是因为一己私利。于是,全军上下无不嗟怨于他。
北府军又往北行了约莫三十里,眼看前面就是秦宋界分。陆长歌终于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一人一马赶上前来,孤零零地挡在这千军万马的面前。
李子民看他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竟然还敢阻拦大军,心中不觉称奇,问魏少鲲道:“此是何人,竟然敢单枪匹马来此阻挡我大军北上?”
魏少鲲一瞧他神采飞扬的眼眸,脑袋立刻就大了一圈,当下也不搭理李子民的问话,独自走上前来。
李子民赶紧上前阻拦道:“南人狡诈,贤弟切不可轻信,需防他伤人暗箭。”
魏少鲲不以为然道:“他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呆子,我何以怕他啊。”说着催马走上前去,对陆长歌笑道:“陆书生,你来此有何贵干呐?”
陆长歌朝他略略一拱手,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今日听闻北府众兄弟欲北上秦地,施展抱负。长歌以为不妥,奉昭烈忠义王爷之命,特来劝众位兄弟南返。”
“昭烈忠义王爷?”北伐军官兵心思顿时都活泛起来,也不管魏少鲲在旁边,纷纷围上前去,七嘴八舌地问他道:“老王爷是如何说的?”
陆长歌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众人传阅,大声说道:“老王爷说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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