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烟袅袅。
褚师素问伸手接过李寻欢递来的一盏清茶,微微垂首道谢道:“烦劳李先生了。”
李寻欢这才真正看到他的手,他这一生不知握过多少绝色美人的柔荑,美人的手无疑是美丽的,但他发现总会有那样这样的瑕疵。
有的肤色稍黑,有的毛孔稍大,有的指尖稍粗……
但眼前的这只手却是十全十美,温润如脂玉,竟是比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细腻柔和,但又并非全然是女子的纤细柔软,手指修长,骨节恰到好处的分明,亦有着男子的优雅安定、稳定掌控。
医者的手都是这么无暇吗?
李寻欢一时有些晃神,也许是因为太过无暇了,李寻欢突然很想碰一碰他的手,会是脂玉的温润还是冰雪的清冷?
等等,对于朋友这样的想法简直太失礼了。李寻欢默默将自己的目光从褚师素问的双手转移开,一抬眼正对褚师素问的容貌,他突然又生出一种很失礼的想法:素问真的是生错了性别。
素问若是女子,怕是天下第一美人都要给他端茶倒水。
褚师素问喝了口茶道:“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好使你们相信。”他抿着唇,在心里组织好语言。
李寻欢却已微微笑了:“不必解释,我已信了。”
褚师素问一怔,他真没想到李寻欢会这么说,甚至连解释都不听。
褚师素问笑的时候眼里就像有细碎闪耀的星光:“嗯。”
在褚师素问设想的流程中先是解释清楚自己的家世来历,等李寻欢阿飞相信后再寻求帮助。
眼下既然用不着解释,那就直说自己的问题好了。
从小到大都是一根筋想事情的褚师素问一点也没给人准备的机会,上来就是直接一个让人失色的问题:
“你们觉得我怎么做才能回去?”褚师素问苦恼的皱着双眉:“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随着他的话,李寻欢脸色变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交到如此可爱的朋友了,自然不想日后再也见不到他。
阿飞脸色也变了,褚师素问是他从荒野出来遇到的,第一个亲近的长辈,褚师素问把阿飞当做需要照顾的师弟、晚辈去对待,自然而然的,阿飞也更将褚师素问当做兄长长辈。
阿飞不想以后再也看不到素问大哥。
而铁传甲,他的脸色最不好看,他刚刚才想到让褚师素问帮忙治疗李寻欢,但接下来这点希望、还有可能是唯一的希望又要泯灭了。
他们三个虽然都不太希望从此以后再也瞧不见褚师素问,但他们也知道,那个大唐,是褚师素问的故乡,褚师素问的家人朋友都在那里。
即便再想他留下来,也不能真的这么做,连说也不能说。
李寻欢勉强笑道:“原来你昨天突然下车和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找回去的方法。”
“嗯。”褚师点头,认认真真道:“我一定要回去的。”
“我的师尊、师弟师妹们、朋友,都在那里,如果我再也不能回去,不管是他们还是我都会难过的。”
“那里是我的家。”
——那里是我的家。
那我的家在哪里?李寻欢目光悠远茫然。
是那个大门前御笔亲书写着“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门联的李园?
还是那个有着梅花的红色亭子?
但哪里已不是了。
昔日的“李园”,如今早已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而昔日的梅花,还开着吗?
李寻欢并未说话,可他的眼睛却似有着千言万语道不尽的悲伤,铁传甲侧过脸,在心底叹息。
那些过往何必执著?少爷,人总是向前看的。
但很快,李寻欢又收回心神问道:“素问你来这里时有没有发生很奇特的事?在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奇事前应该会有什么与往常不一般的事吧?”
褚师素问整个人都要蔫了:“没有,什么也没发生,就是莫名其妙的。”
如果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还有迹可循,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才真正让人头疼。
李寻欢皱眉,转而问道:“素问,那天你做了什么?在做什么的时候才来到这里?”
那天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使得他出谷,褚师素问永远也不会忘记。
“要从事情发生前的第七天说起,我那时替一位七秀姑娘医好了腿,七秀姑娘作为答谢便送了我一坛醉龙饮,我有一位朋友,他最喜欢品酒,于是我便修书一封请他来万花谷。”
褚师素问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但是他在来的路上失踪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李寻欢也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疼,于是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将素问从这种低落的心境里拉出来:“然后呢?”
轻而易举就被人带着跑的褚师素问果然不低落了:“然后我就出谷去找九百,结果便来到了这里。”
“九百?”李寻欢莫名觉得这名字很熟悉:“这是你朋友的全名吗?”
“不是,我朋友复姓九百,单名万字。”
褚师素问说的随意,落在别人耳朵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寻欢惊道:“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原来和当年那位纵横天下的名侠重名重姓。”
只听“啪——”一声,一直默默听着的阿飞竟生生捏碎了杯子,他脸色惨白,木然僵硬如同死人,但眼睛却明亮灼目到骇人。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九百万?”
阿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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