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除去留着作甚?”石观音笑道,“我宁肯死了也不愿身上留这么个丑陋的玩意儿。”
宁愿死了,也不愿意留吗……
仲彦秋闻言沉默不语,只是自顾自摩挲着那道伤痕,初时是非常疼痛的,石观音的手臂控制不住地抽搐,为了让她不要乱动仲彦秋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臂,他握得并不是很紧,然而石观音挣扎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手就像是一个牢固的铁钳,任凭她使出百般力气都无法挣开,攻击的内力仿佛泥牛入海,非但没能给对方造成麻烦,反倒让她自己气喘吁吁静脉隐隐作痛,喉咙腥甜唇角落下一丝鲜红。
而眼下落入这般境地,皆是她轻敌疏慢所致,以为不过是个算命之人翻不出什么风浪,最后却是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冷汗浸透了她轻薄的衣衫,从额头流到鼻尖,一串一串渗进衣服,不多时她白色的衣服里便透出几分肉色,鬓发湿哒哒黏在脸颊,脸色苍白不时发出低哑的闷哼,一双明眸透着湿意,眼睛一眨泪水珍珠似得滚下。
这本是极暧昧旖旎的场景,奈何在场的人实在是不解风情,仲彦秋指尖揉过外翻的伤口,没有任何因为美人皱眉而停手的意思,未愈合结痂的伤口迸裂,脓水和血混杂着往外流,把他的手指染出格外艳丽诡谲的色彩。
滴答。
滴答。
鲜血顺着石观音凝脂般的手臂滴落在地上,在角落飘忽着的厉鬼发出刺耳的咆哮声,刹那间像是克服了对于仲彦秋本能性的恐惧冲了过来。
石观音是仇人,那么帮助石观音摆脱“他”的复仇的仲彦秋,也是仇人。
“他”的声音只有仲彦秋听得到,但屋子里的温度却是霎时降了下来,明明门窗都是紧闭着的,阴寒的风却刮起叫人心悸的呼啸,如刀子般割得人身上生疼,放在桌上的茶杯被这股风吹倒在地,滚烫的茶水翻出,连半点热气都没能冒出来。
“哎呀呀。”仲彦秋轻轻叹息,挥手抵挡住“他”的攻势,“你要是杀了人,可就不能去到‘那边’了啊。”
“他”只是愤怒地咆哮着,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各种声音糅杂在一起,极端愤怒而又绝望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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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楚留香正在沙漠里寻找那艘大船的踪迹,姬冰雁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带着补给跟着。
姬冰雁很了解楚留香的性格,如果不让楚留香亲自去找一找,那么他这辈子都会对此事无法释怀,甚至极有可能瞒着他们孤身再次进入大漠追根溯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这个做朋友的不可能就这么看着楚留香去送死,他极快地做出了安排,他去跟着楚留香,胡铁花则带着小潘石驼还有苏蓉蓉三女回兰州等他们回去。
而补给也是分作一多一少两份,多的交给胡铁花他们,少的则自己带着——感激他那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带大量粮食的臭毛病吧,这一份补给说是少,坐吃山空俭省着也足够让两个人在这沙漠里活上十几天了。
“我从未想过你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姬冰雁追上楚留香,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楚留香放慢了骆驼,“他来的时候也许就料到了会是这样,何况我本是不想找他的,但他还是来了。”
仲先生并不认识苏蓉蓉三女,和楚留香也只是一面之缘,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他却早早就在楚留香必经的路上等着,理所当然一般帮了楚留香。
仲彦秋做这些事情全凭本心而为,没指望能有什么回报,可是楚留香却不能对此坦然受之,否则他也就不是楚留香了。
姬冰雁那张总带着嘲讽意味的脸上露出了几笑来,“那幕后之人是谁我已有了些头绪,你且将这件事再与我细细分说一遍。”
楚留香拿出水囊喝了一口,定了定心神仔细回忆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说得越多,姬冰雁就越是确定自己的猜想。
“我们这次可是惹上了不得了的人物啦。”他苦笑着叹气,却也有一种“就知道找上楚留香的都不是小麻烦”的微妙自豪感,“这大沙漠虽然看着荒凉,却自古便是去往西域必经的通商要道,所以这里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前些日子身殒的沙漠之王札木合固然威名显赫,但是比起另外两大势力就要相形见绌的多了。”
“其一乃是西方魔教,整个西域三十六国皆乃西方魔教的势力范围,其权势之盛自不必说,另一个便是我所推测的幕后黑手。”姬冰雁咽了口唾沫,极力克制自己想喝口水卖个关子的冲动,直截了当掀开了谜底,“她叫做石观音。”
“你为何认为是她?”楚留香问道。
“因为她从前些日子开始频繁地同各种萨满祭司和尚道士见面,整件事情她做的很保密没错,不过那些和尚道士进大沙漠走的是我常跑的那条商线。”
所以姬冰雁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石观音从中原带了许多和尚道士回来,即便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做什么,也能推测出她仲先生大抵是为了同一件事情。
“你需得知道,她是这世上最美,也最狠毒的女人。”
现在这个又美又狠毒的女人正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眼睛半开半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病弱而又慵懒的奇异魅力,她是那么的美,就连汗湿的鬓角,微颤的身体,都显示出叫人心疼的娇柔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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