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宏峰没说话,但是周巡知道,他这会儿肯定也想起了王志革。那时候王志革被幕后胁迫,连杀三人打回马枪摆了支队一道,如今施广陵这么闹腾自然有其目的,莫非上面还有更大的头儿,或者他手里还留着什么牌?不过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周巡双手抄兜皱了皱眉,就听关宏峰问道:“长丰支队现在能联系到多少线人?”他总归也是把好手,答得利索:“我这儿有数的,百十号吧,海港区叫上老赵还能再划拉捞俩。”
关宏峰点点头,人已转向门口:“问问他们谁知道从津港偷渡的路子,越快越好。我先去趟法医室。”周巡心里大概有了数,满口应承下来。见他要走,下意识想吩咐周舒桐跟着她关老师,抬头才记起来人早让关宏峰差使出去了,忙改口道:“老关,那什么,等会儿我过去找你啊!”关宏峰顿脚回看了眼,声音浑圆似滚落的水银:“电话联系吧。”
第7章 (七)
这一忙就直忙到深夜。周巡接到关宏峰电话回队里互通消息时,那人仍在他办公室通明的灯火下翻阅着成堆案件材料,听见有人回来,也不抬头,开口就问:“怎么样?”周巡大概是在外面跑饿了,进门便四处翻找吃的,然而满屋除了关宏峰保温杯里凉透的白开水,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下口。于是周巡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消停下来,凑过去就势往桌上一坐,侧头看着那人说道:“欸,老关,你咋知道进来的是我?”
关宏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眼,继续低头翻看材料:“脚步声,看样今儿是没死人。”周巡心说也是自己问的蠢,关宏峰那是什么人,要连队里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可不就白干这么多年了。但看那人手里顿了顿,又道:“让让,挡光了。”周巡讨了个没趣,兴致缺缺地从桌上挪下来,点头给自己台阶下:“别说,他还真给你面子,难得有天风平浪静。”
说完正了正色,也不耽搁,便把所知情况简明扼要讲给关宏峰听:“现在咱这边差不多从机场、车站和各要道口撤回来了,留了队武警跟原本那些人盯着,倒不至于查不出施广陵,就怕他暴力闯关,这点儿人拦不住。”关宏峰微微颔首,眉宇间不见半点儿颜色:“不会,施广陵要跑早就跑了,能在津港待十二天,自然有他留下来的理由。”
“这不是拿不准他脑子里抽的哪儿根筋嘛!”周巡抱手掂量了下,也不再啰嗦,继续道,“老施的社会关系太杂,已经派出三组探员在查,凡能调阅的档案都发我电脑上了,等会儿咱俩一块儿看看。这边线人倒是有两个能联系上偷渡的门路,但国内这头还得办正规签证,施广陵现在肯定走不通,其他区队还没给我回信儿,我再催催他们。就是老施那头市局捂得太严实,反正我已经跟顾局耍无赖了,他要不给我解决问题,我也学你撂挑子。”
线人是每个刑警手里的隐形财富,不管局里是为线人安危着想,还是出于影响考量,亦或只是单纯不愿分享资源,周巡这么大喇喇地找过去,吃闭门羹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关宏峰让他这话说得好气又好笑,一时竟也拿不准周巡到底是单纯就事论事,还是故意拿2.13的案子挤兑他。撂下手里案卷材料,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听兜里手机嗡嗡地震起来。周巡打眼瞥他神色,笑了:“小关啊?”关宏峰没说话,伸手划开接听,刚叫了声“宏宇”那边已经大着嗓门抢道:“哥,天都黑了,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去接你吧!”
周巡隔着张桌子听得清清楚楚,让关宏宇这电话提醒,也想起来关宏峰如今不比从前,就算脑子熬得住,身体怕也吃不消。正要顺口劝关宏峰别太拼命,就听那人说道:“宏宇,我这两天不回去了,亚楠估计也得跟着忙,你照顾好小饕餮,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电话那头显然对这回答十分不满,但到底是三十多年的哥控,舍不得直接冲关宏峰去,只得奶凶奶凶地抱怨亲哥这是要把自己卖给支队,又再三嘱咐他注意安全注意休息,有事儿千万别老自己担着,那不是还有周巡吗,留着不用多给人民群众浪费粮食。
电话里的声音太过光明正大,关宏峰下意识地抬头看眼周巡,似乎盘算着有没有必要告诉他周巡就在这里,最后到底还是简短地打断道:“宏宇,我这边忙。”这些话自然半句没漏地都落进周巡耳朵里。周巡看看关宏峰,扭过头故作不在意地满屋子溜达着活动腰腿,暗地里早把指骨捏得嘎嘣响,心说关宏宇我这是招你惹你了,打个电话都不忘编排我,要不是碍着中间隔个关宏峰,等收拾完施广陵非得让你小子知道厉害不可。
谁想他这面刚暗搓搓地放完狠话,那头就在电话里说:“哥,周巡在你那儿不,让他接个电话。”——嘿呦,感情知道自己就在跟前儿还这么说话!周巡心里更来气了。但看关宏峰平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写满无奈,到底是心软接下,就听那人道:“周巡,我可把我哥交给你了,丑话说前面,他要多掉根头发我跟你没完!”说完不等这边回话便径自挂了电话。
周巡盯着由亮转暗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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