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的天气,可没有人谈论高考之后会去做什么。
沈泽抬起头,摘了眼镜,看向黑板上那个白粉笔写的倒计时:
“10。”
第76章
像一切都会终结一样,那天终将来临。
沈泽将自己高三用的所有教辅书打了个包,那实在是一个非常壮观的厚度,光是卷子就有近一米厚,沈泽那笔狗爬的字在上头——仍然是狗爬的模样。
沈泽纠结再三,只留了最后刚发下来的,四轮复习的卷子,其他的全丢了楼下的垃圾箱。四轮复习的卷子很少——每一科只有三四张,没有半点知识,全是梳理的知识框架。
除此之外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什么金榜学案,什么衡水密卷——还有各科的课本,堆了厚厚的一大摞,他将自己的桌子桌洞清得干干净净,又去把顾关山柜子里剩的那点书啊卷子什么的清了出来。
顾关山的那个柜子里本来就已经没多少东西了,唯一剩着的东西,就是她零零星星的几张高二时的卷子,上面还有顾关山端正大气的字迹,她在这所学校的时间停留在了高二,但沈泽仍在前行。
阳光洒下来,金黄的夕阳柔软地穿过窗纱,盛夏的一中校园里的花儿全开了。
沈泽将那一堆东西摞在身边,找了根绳子捆起来,揉了揉眼睛,疲惫地望向整个班——六月初的太阳金得耀眼,洒了一桌子,窗外的月季花停着蝴蝶,晴天蔚蓝。
常老师穿着白polo衫和黑裤子,趿着拖鞋,推开了六班班级的门。
常老师问:“考场布置完了没有?”
班里稀稀落落地应了声,常老师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别忘了,5x6的考场——多余的桌子要搬出去,清洁一定要做到位,一张纸片都不能留。咱们班就在这学校里考试,别打扫不干净,坑了自己学校的同学。”
理科班去隔壁学校考试,文科班呢就留在了他们的学校,一中和隔壁三中的考场历来是一年一变——明年再换一次考试场所,天下所有的高中每年送别一次学生,今年终于轮到了他们。
常老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同学,淡淡道:“这会是一场决定你们命运的考试。”
“……如果我在高一高二的时候对你们这么说,”常老师说:“你们会在心里腹诽我夸大其词,我给根鸡毛就当令箭——但是你们终究是长大了。”
没有人说话,都安静地看着常老师,阳光洒在他们的教室里。
常老师说:“我给你们开过很多次班会,这是最后一次,我准备了很多东西,但当我站到这个讲台上来的时候——”
“——我意识到我不能把那些公式化的东西,再拿出来和你们一一强调了。”
常老师说:“你们这一年想必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所以我打算想和你们仔细讲一讲,开诚布公地。”
沈泽撑在了自己的那堆卷子上,那堆卷子被他翻得写得破破烂烂——晨光的那种0.5的黑色中性笔笔芯——十五块一盒,沈泽两个星期就能将那一盒用得精光。
一天一支笔芯,早上拆一支,第二天早上再拆一支。
沈泽后来将那些东西都攒了起来,拿了根皮绳拴着,摆在自己的柜子里——在六月四号的如今被他拿了出来,堆在自己那堆书上——两捆空空的晨光真彩笔芯,支棱着朝向天空,像束高三生才能种出来的花儿。
常老师说:“有人告诉你们高考不重要,他们说名牌大学毕业生照样给专科生打工,北大毕业也照样卖猪肉。”
“所以高考重要吗?”常老师温和地看着这个班,道:“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们,非常重要。”
“你在二十岁之前,甚至三十岁之前——高考的那两天,都是你们人生最浓墨重彩的日子,它决定着你可以去哪里,遇到什么样的人,展开怎样的故事,拥有怎样的平台,过着怎样的生活。”
常老师淡淡道:“它还会直接地影响你的考研,影响你的就业,影响你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未来的……你们所会面对的社会,”常老师说:“到处都是不公,无论是你往哪条道路上走,都是如此——高考就是你们所面对的,最公平的一场考试了。”
“你考得好,就是那个分数……”常老师顿了顿,说:“考得差,也就是那个分,不会有什么关系户压在你的身上,也不会有什么人挤占你的名额,你拿到的终究是你应该得到的。”
常老师说:“我知道我这么说完,会给你们不小的压力,但是放心——”
“——回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常老师顿了顿,温柔地说:“然后一切你所为之努力的,都会出现在你们的眼前。”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而且天道终究酬勤。”
“——这世上不公很多。然而,勤奋的人可能会走远路,可能会被遗忘,但不可能被埋没。”
最后他说:“祝你们旗开得胜。”
高考的前一天,沈泽像个英雄,九点上床睡觉,结果可能太过兴奋,犹如喝了十罐红牛一样怎么都睡不着——这一辗转反侧,就到了十二点多。
……
六月七号的凌晨一点钟,沈泽高考前一天,顾关山正在熬夜开车。
她已经在等offer的阶段了,闲的要死,从认识的主催处接了好几个墙头的约稿——同人本的稿酬都不太高,能破一千的都屈指可数——尤其是合志——但是胜在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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