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首辅被国师扣押在宫中, 现在宫里满是禁军和玄蝎卫,还有穆河带着三大营轮流换防, 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季老太爷皱起眉, 沉吟着看了一眼许延, 见他没有惊讶之色,道:“这就是你深夜来此的原因?在你出宫之前发生了何事?”
“皇上身中剧毒佛罗散,现在应该同样已经被青辞控制住。我方才去渡云观寻找解药, 发现当年先帝遇刺一案和季家有着诸多关联……”许延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不知季大学士作何解释?”
季老太爷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面色沉静,思索着道:“季家虽把持朝政, 僭越皇权行事,为维持家族昌盛而机关算尽,但却从没有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那季老夫人和青辞互通信件你又作何解释?”
“京中众女眷多有和渡云观往来, 上香礼拜,青辞为其中道法造诣最深,与其论道不过寻常,亡妻亦在此列, 并没有什么特殊,若说信件,内容应当只是关于道法之事。”
季老太爷不愧是奠定季家权势之人,在片刻功夫就把许延的话理清,还猜得大差不差,“你说亡妻与青辞通过书信便代表季家与先帝遇刺有联系,怎么?你是觉得真正的幕后主使不是贺纪枫,而是青辞?”
“你真的不清楚先帝遇刺一事?”许延冷冷地盯着对方的神色,拢在袖袍下的手指缓缓转动着扳戒。
“我只知道贺纪枫投敌叛国谋害先帝,已经盖棺论定。”季老太爷肃穆的面色岿然不动,和他对视,“你没有任何证据,妄想以揣测推翻当年的案情是行不通的。”
许延:“我查到一些线索,需要你帮我找到与季老夫人亲近的所有人,包括她身边的奴仆。”
季老太爷笑了起来,带起面上一道道的褶皱,“你已经和季家撇清关系,为什么觉得老夫会帮你?”
“这不是请求,而是交易。”许延淡淡道,“我会救出季函。”
季老太爷定睛看了他数息,渐渐地正色起来,手臂朝旁边的椅子一扬,“坐下说。”
“不必了,当务之急是将摆脱青辞对于陛下和皇宫的控制,也只有这样才能救出季函。”
季老太爷叹了一声:“我早就预料到一旦皇上压制不住佛罗散,青辞就会有所行动,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快。”
许延满腔的困惑再度涌了上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给陛下下佛罗散的人,是不是青辞?”
季老太爷久久没有答话,像是陷入了对于过往的沉思中,半晌才带着一丝欣慰地看向许延,却答非所问:“皇上当年让你离开京城,想必就是为了避免今日的局面,所幸的是,你成为了一个能够顶起风雨而行的人。”
许延深深地皱起眉:“——你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疑惑我当初为何不顾礼法,同意你和你娘离开季家吗?”季老太爷说,“我现在告诉你,让你们离开季家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陛下。”
屋里像是一切蒸发了般安静。
许延僵硬地垂下转着扳戒的手指,这句话如轰然雷鸣,让他的脑海一片茫然,怔忪地看着这位年迈的季家家主。
“我至今仍记得皇上前来找我,还是太子殿下时的他第一次有求于人,向我拱手行礼的样子。这是陛下在被关进深宫,做的最后一件事。在那之后,满城风雨,朝野动荡,京中被青辞清洗了一遍,就连季家也存在其掣肘下。”
许延的瞳孔颤动着放大,脑海中关于陈年往事的记忆在瞬间洗去了灰尘,一幕幕汹涌着接蹱而至。
那么也就是说……他一直念着的这一份恩情,其实欠的人是谢临泽……
可对方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他喃喃着:“临泽……”
……
许延在离开季府后,利用白驹门的情报东奔西走,青辞将在两日后举办清醮法会,留给他部署的时间太少了,一个白日过去,关于季老夫人那边的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甚至在老夫人去世后,她遣回家的贴身婢女们一个个都不见了踪迹。
许延并不完全指望当年的旧案能一朝查清,拿下主意,开始暗中从城外运送火药。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太玄殿之中一片安静,青辞将坐于案几前,持着狼毫批阅奏折。在他不远处,绛红色的层层帷幔垂落,映着一个漆黑的身影,谢临泽端着酒盏,轻轻摇晃着,手臂搭在屈起的腿上,衣袂上沾着馥郁的酒香。
青辞看了他一眼,将剩下的奏折处理完,起身绕过帷幔,走到他的面前,“用了新配的药,还能看见吗?待到了灵鹤台,可不要出了纰漏。”
谢临泽垂着眼帘,眼尾线条狭长微弯,像是湖水剪开的涟漪,修长的手指举起酒盏,他饮完一口,抬起眼睫,眼底映着琉璃灯的碎光。
他像是完全喝醉了,并分不清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只张着泛红的眼眸望着青辞。
青辞像是深陷在他的目光里,受到蛊惑般伸出手,摸了摸他随之微闭的眼眸,“你要是永远也看不见了,的确太过可惜。”
他慢慢地蹲下来,将狐裘披在男人身上,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诊了一会儿脉,“你醉了,早些休息吧。”
谢临泽一直静静地坐在软榻边,任对方为他盖上狐裘,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青辞留下一盏琉璃灯,转身出了太玄殿,门外的玄蝎卫迎上来,他淡淡道:“随我回一趟渡云观。”
国师所乘坐的马车离开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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