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殷冷冷地笑了笑,把手机扔到一旁,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朝外面走去。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大部分人都已经上完妆。
要开始拍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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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是一部规模宏大的大电影,里面光角色就有大大小小超过半百之数。
在《未来》里不过是客串的莫殷,戏份自然是不多。
但比较幸运的是,也许是因为当年的老艺术家们对小少爷这个角色的极度溺爱,《未来》里几个大大小小比较重要的转折点,小少爷都有参与。
《未来》中前期最重要的一个剧情转折点、也是剧情爆发点,就是在敌军入城、侵略占领了小镇的时候。
小镇地处江南、鱼米之乡,生活富足,百姓们安居乐业、邻里友好。
这里是历史上战争时兵家的必争之地,但也许是因为近年来国家实在太过风调雨顺,小镇里竟没有多少抵抗兵力。
无兵无炮,那么结果自然是只有被敌军的炮火轰开了城门、沦为奴隶地。
在敌人军车开进城门的时候,小镇里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一切来得太快,明明似乎上一秒还是阳光正好的国泰民安,下一秒却乌云蔽日,有人站在镇头那个平时他们最喜欢的、经常用来观看杂技戏剧的台子上,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中国话,洋洋得意地告诉他们“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底盘了。你们都是我们的奴隶,这里的一切都跟你们无关了”。
是他们的了?跟他们无关了?
为什么呢?
百姓们不明白,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存,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祖辈们用勤劳的血水灌溉出来了,这些人凭什么突然冒出来、然后洋洋得意地宣布这是他们的了?
谁规定的?
百姓们无法接受。
可随着财产的掠夺一起来的,除了敌人不屑的眼神,还有他们的刀枪舰炮。
还有他们同胞那满地的鲜血。
热血的汉子们不愿意束手就擒,挣扎着反抗,却被敌人用尖刀随随便便地给穿了个胸口直贯。
敌人大笑着,孩童哭闹着。
而血则流了一地。
小少爷的家在镇头,五进五落,是镇子里最气派的了。
那时是冬初,院中小少爷出生时他父母长辈亲自种下的梅花树已蔚然成林、开得浓烈异常、梅香扑鼻。
小少爷正穿着他那身今冬新做好的棉衣,大门被踹开时,他正带着三五个下人聚在某一棵梅花树下,兴致勃勃、趾高气昂地指点着什么。
那日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天空蓝得犹如水洗,白云悠悠,相互依偎。
午后却又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
于是连大地也变得洁白了起来。
亲人们的鲜血和血肉溅上了小少爷雪白的新衣,被落雪一扫,渐渐融化晕染开。
小少爷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血红血红的景象。
有落雪落在他脸上,混着颊边的鲜血慢慢落下,像是血泪一般。
在那日之前,小少爷曾摸着他新衣的料子,笑着跟母亲撒娇。
小少爷说:“母亲这衣服料子颜色太白了,多容易脏啊。”
挽着妇人髻的母亲抬眼看了看他,眼里是溺爱的笑意:“我家的孩子,谁还敢让你干活,怕什么衣服脏?”
在那日之后,小少爷仍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的衣服仍总是上好的料子,脏了不是直接扔了、就是有专人帮他洗,他的衣服仍总是纤尘不染。
只是小少爷再不会笑着撒娇了、也不会哭泣了罢了。
世人都道凌阳有个定好的戏楼,里面有个顶出名的戏子花旦。
那戏子生得眉眼如画如妖,花旦扮相好看得像是画中的妖。
那戏子有一双世间最好看的眼睛,只可惜他生性薄幸冷清。
多少富家千金、大家夫人为他一掷千金,也求不来他一笑。
戏子只会懒懒地捻起盘中金玉,白皙的手指在盘中拨动几下,便又一脸兴致缺缺地将东西扔下。
世人都道果然戏子无心,故不会欢笑、不会悲伤。
却不知其实不过是那日的冬雪太冷,冷得冻住了小少爷的一双眼、一颗心。
也永远冻住了那年梅花树下那坛小少爷偷偷埋了好久的、为了制作它弄脏了自己好几身新衣的新酒。
它错过了最佳的启封时间,小少爷的亲人们也永远不可能喝到这坛小少爷亲自制作的酒了。
原本那日,它该可以启坛了。
当年书写《未来》剧本那批子老艺术家奇就奇在,那样一段痛苦辛酸的历史,他们却不用太痛苦的笔法来描写。
他们笔下的生活总是美好而有希望的。
哪怕就是这场全剧里理应最悲伤的侵略戏码,他们也能描写得很轻描淡写。
他们用那么淡漠的笔法书写,他们描写了那一日整个江南地区下的那场百年难遇的纷纷扬扬的小雪。
细雪飘摇,遮盖了一切,就好像这一日,小镇里迎来的不过是一批突然到访的不请自来的客人,也不是一队凶残的侵略者。
唯一能显示出那天悲伤气氛的,也许只有那个一直跪在雪地里、浑身雪白的少年了。
连他身边的一院可怖鲜血,也被细雪渐渐覆盖了起来。
这场戏拍得很“淡”,但也正因为这“淡”,才真正突出了那份苦痛,才能引起人内心最深处的共鸣。
莫殷演得很好。
那天这场戏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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