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乐平将琴盒背到半边肩膀上,转过来对他说:“刚刚出去的就是上回我跟你提到的,我爸从国内带回来的小女孩,算是养女,也是入室弟子。”
王笙望着走廊,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熟悉施乐平那把琴的声音,刚刚的battle是施乐平略处下风,这时还是不要轻易开口触他眉头比较好。原本王笙是这么想的,想不到倒是施乐平自己先提了出来,他走过来,拍了拍王笙的肩膀,问他道:“听到什么没有?”王笙以为是让他把刚才的记忆全部清空的意思,正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施乐平显得很轻松地说道:“我这小师妹不错吧!”
“是挺不错的。”王笙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老实地说道。
“她是天才啊。”施乐平说这句话时,脸上一瞬间闪过的不甘被王笙看在眼里,他只能这么安慰他:“别想那么多,有天才存在的地方,附近也一定会有我们这样的人的落脚点,别难过。”
施乐平瞪了他一眼:“你这根本不算安慰!”
“我明明在安慰你啊!”王笙嬉皮笑脸地说。
“算了算了。”施乐平边对他挥手边自顾自地往前走。
王笙背着小提琴跑在了他前头,面朝着他靠后走,问他要不要去个好地方。施乐平说你哪有好地方带我去,别忘了我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了十多年,还有哪个好地方是没有去过的。王笙说这可不一定,你跟我来。说着便要拉着他的手在长长的走廊上奔跑起来,施乐平硬是不肯走,像不愿意出去散步的哈士奇,拖着缰绳站在原地不肯动弹,还把王笙跟拽了回来。他恳求道:“今天我累了,哪都不想去,你就放过我吧。”
王笙反过来哀求他:“就这一次,算是你带我去。我来这都一年了,除了学校,你还没领着我出去逛过呢。”
施乐平拿他没办法,只好问他:“你想去哪?”
王笙说我们乘地铁去市区吧!施乐平说“那里都是游客,你去凑什么热闹,再说了,你不是说之前和家人把维也纳各处的景点都逛过了吗?今天最多陪你到练琴,我不想出去了。”
王笙有些着急地说:“你老是敷衍我,上次约好去爬阿尔卑斯山,你也没去!”
一听到他又把他说话不算数的把柄拎出来抖弄,施乐平终于妥协了。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多年,哪还有什么新鲜感,就算明天维也纳政府把整座美泉宫连同地基一起挖出来,搬到他们学校的草坪上,他也只会不咸不淡地“哦”一声,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王笙来了一年,对整座城市的热情居然没有半点磨灭,这才是叫他感到惊讶的。
要出去的时候,施乐平提醒王笙把琴放回宿舍,毕竟他的琴跟别人不一样,背在身上就像把一个拇指大的钻石戴在脖子上一样惹眼,瓜奈利琴应该锁在保险柜里,而不是背着它在大街小巷乱跑。王笙却不大在意这种事情,他说也有很多人问过他这把琴的事,不过都被他说是复刻版的糊弄过去了,谁会觊觎一把现代仿冒的琴?
施乐平苦口婆心地说:“这可不是仿冒品,我爸都未必有一把。你以后还是低调点,买把像我这样的,做出穷学生的样子,一个人在国外也会安全点,别让你父母操心。”
听到施乐平的关心,他满怀喜悦地接受了这番劝告,但是仍不打算今天就把它锁进保险柜,他笑着对施乐平说:“那今天做完最后的告别演出,我回头再把它打包好寄回家去,让我爸妈给我保管好,等以后成为了大音乐家,我再把它要回来,你说好不好?”
“等你真成了大音乐家,那时候再问我好不好吧!”施乐平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满脸无奈地说。
第61章 cer 61(过去篇:维也纳的金色梦乡③)
从学校出来走到地铁口,天已经黑了。
王笙拉着施乐平坐上了地铁,施乐平问他打算在哪下车,他故弄玄虚地说带你去见识一下我们这些人的梦想地。他这么一说,施乐平也大致猜出来了。
欧洲的地铁有时候显得很空旷,就算是上下班的时间,也不会像国内那样挤满了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在车厢里,每个人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与他人保持礼貌的距离,或听音乐或翻看书籍,没有人会打扰你。
但是刻意保持的距离感也会叫人感到冷漠,这种冷漠放诸四海皆存在,仿佛有城市的地方,就一定会诞生出这样灰暗的怪物来。
王笙是不喜欢搭乘地铁的,他嫌车厢里的空间太大,人又多,气味怪。跟他们同个车厢坐着几个画着烟熏妆,嘴唇上挂着几个夸张唇钉的人,头发像钉子一样冲向云霄,连身上和脚上穿的都戳满了铆钉,整个人像只刺猬一样,一群人周身都散发着颓丧的气味。国内也有这样的人,还产生了一个新生名词叫“非主流”用来形容。这些人在这里应该叫“哥特风”?他不太清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地铁里除了他以外没人在意,原来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连施乐平都如此,难怪这么淡定。
他们这样背着琴盒的学生与那群人反而成了地铁的两面,光明和黑暗交织着,在开着白灯的车厢里交替上演。
那群人很快就下了车,在一个不属于任何旅游广告的站名里。
施乐平果然猜得不错,王笙在靠近音乐协会大楼的站点把他拉下去了,还一脸装模作样的说你猜猜我们这是去哪,施乐平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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