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吓得倒退两步,脸色僵硬问道:“爷,我看这事儿定不简单,要不要拿她过来问个明白?”
柳行武神色愉悦,说的话里都带着笑意儿,“捉她作什么?爷又没缺胳膊断腿?”
“可可这女子着实可恨,这般害人,我实在看不过眼!”小六子气呼呼道,胸脯跟着起伏不停。
“可别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别吓着她!”柳行武正色道,顿了顿,他又苦了脸吩咐:“你下去多买些饴糖顺道儿熬些糖粥来。”
“爷你不是不好甜口么?今日怎的想要喝糖粥了?”
“废话,让你喝一碗苦味子试试,少啰嗦,快去快来”
一连三日,日日都熬甜粥,但柳行武的气色与心情似乎前所未有的痛快,便连说出的话也软和了许多,小六子就算对海棠再恨,也慢慢淡了心思,主子说的对,只要他高兴,只要他喜欢,她即便错了,也是对的,他一个常随,还能咋的,有气儿也得消了。
主子的腿慢慢的好了,可脾气似乎又回来了。
小六子仔细观察一番,这才发现那送药的换人了,不是那小姑娘,变成个上年纪的大婶子了。
小六子却长出一口气,他宁可日日瞅主子的脸色,也不愿意那姑娘来害他了,虽说后来这姑娘也没使这阴损招儿,可他心里依旧膈应,他就瞅不得谁人对主子不好。
转眼主子已经能出屋活动了,可只要出了院门,日日都要蹦哒到后院里,瞅着前头药房出神儿,喊多少回不应,就算应了,顶着大冷的天儿,也不肯回屋躲风。
真是撞邪了!
没办法,小六子也只得陪着吹冷风,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子呢?
转眼又过了十来日,西河城似乎越来越乱,到处流民肆掠,风声鹤唳,唯一让人能安心些的好消息,便是那蔓延多日的瘟疫,被许家给治下了!
西河城总算喘了口气。
可主子这几日日日都不曾回来军营安歇,听守军中尉大人说,有邻国奸细潜入城内,传播流言,煽动百姓,想要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西河城。
城里一时人心惶惶,柳行武却不知去了哪里。
小六子日日提心吊胆,收拾完军中大小事务,再把柳行武办公的那张桌案擦得光可鉴人之后,终于盼回了主子。
人是回来了,可似乎换了个人,他眉头都紧蹙成了厚厚的川字,眼睛通红,布满血丝,下颌处冒出一片儿青短须茬,不知几日几夜不曾睡觉歇息,浑身上下散发的戾气,隔得远都让人胆战心惊。
他这晚归来,也带来个天大的消息,西河城南城被烧,死伤无数
小六子被委派着去寻人,寻那姑娘家的父母,还有一同下落不明的柳家姑母。
本以为这已经是个坏消息了,可谁知还有更坏的,那叫海棠的丫头,也跟着一起下落不明!
主子似乎着魔了,日日疯了一般,四处找寻,找来找去,也没有得到啥有利消息。
西河城这么大,柳行武又不允许进屋盘查,日日只在几个路口设置关卡,大海捞针一般,哪里这般容易找到人呢?
好在过了十多日,柳家姑母托人送信来,原来纵火当日,她家人早逃脱了,更巧的是,居然还带着那姑娘家人一起跑的。
这实在是好,实在是好!
柳行武得了这消息,难得竟然松了一大口气,就这般靠躺在椅背上睡着了!
小六子着实心疼的紧
西河城的战事一时松,一时紧,转眼,大雪落下,西河城一片儿白。
战事似乎也消停了,领国的那些匪兵暂时停止了骚扰,让整个西河城也有了丝喘息。
小六子跟着柳行武上了满香楼,今日是他大宴宾客,请的也都是些他平日里玩的要好的公子哥儿。
宴席设在二楼雅间,小六子随着一众仆人在大堂里开了桌席,正喝着茶水,吃些果子点心,聊些闲话,放松的很。
正说的起劲儿,小六子突然瞅见自家爷没命儿一般冲下楼,冲到长街外,转眼不见了影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六子连茶水都不喝了,回头急匆匆寻人,好不容易在长街上寻到人了,主子也不知发什么疯,莫名其妙赶他走,还要他去告诉王庆年王公子,说着酒宴取消了!
小六子以为自个儿耳背,以为自个听错了,可眼前主子半分没有说假话的样子
他无奈应允,无奈着答应了。
哎!这辈子,是栽在主子手里了,回头指不定被王公子一顿臭骂
自个的命咋就这般苦呢?
转眼过了两天,柳行武回来了,脸上乐开花,成日里乐呵呵的,不知这一回又是得了什么喜事儿。
好景不长,战况再一次吃紧,上头来了调令,自家主子升了官儿,要上远方战场了!
小六子万般不舍,作别主子之后,按照他的安排,派了小队儿士兵,夜夜守在城东偏角的一处小院里。
里头住的,便是那海棠姑娘,和一个陌生男人。
这差点让他哭了,自家主子日日惦记的姑娘,怎能与别人相处一室,更何况,主子在前头杀敌,这边这男人日日都与那姑娘卿卿我我,他实在是看不过眼,恨不得把这男人宰了才解恨
可他也只是想想,断然不敢,主子没有吩咐的事儿,他是不能做的!
过了几天,按照主子的吩咐,他又派人安排那姑娘一家相会,他从未觉得自家主子是菩萨,可眼下这些事儿,只怕做的比菩萨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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