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老妈瞪着他。
老爸死的那个湖,离得挺远的,在一个圈了地说要建小公园却始终撂那儿没人动的荒地上,因为附近没什么居民区,平时去的人很少。
这两年连水都快没了,更是没有人会去,一到冬天干脆就人影也见不着。
如果当年这个湖也像现在这样没有水,如果那个冬天湖上的水冻得再结实一些……老爸也就不会死。
但是。
在给蒋丞概括李保国的时候他有些恍惚,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向别人介绍老爸。
有时候不敢去细想,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曾经那么希望他死掉,不敢面对自己内心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是希望那个男人死掉。
他的内心和这个湖,都是他不愿意接近的地方。
如果不是老妈每年都让他过来烧纸,他永远都不会靠近这里。
从家里出门左转,绕过小工厂之后一直往前走,没有拐弯没有岔路,走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就到了。
从小工厂绕过来之后路上就一个人都没有了,满眼的破败和落寞,冷清得像是到了另一个空间似的。
顾飞把帽子拉低,口罩捂好,再拿出耳包戴上,也许是因为这边没什么建筑,也许是因为他害怕,他觉得冷,觉得风从哪里都能钻进身体里,再向外一层层透出寒意。
今年雪不多,但因为没有人清扫,地上还是盖了一层,细微的咯吱声,踩上去让人心里发慌。
走了一会儿之后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突然发现地上还有一串脚印。
他愣了愣,回过头又往来的路上看了一眼,的确是有两行脚印,有进去的,没有出去的。
居然有人在这种季节里跑湖边去了。
他皱了皱眉。
来湖边烧纸这种事儿,他不太愿意被人看到,他不愿意让人以为他心怀愧疚。
他没有愧疚,他有的只是害怕而已。
湖面虽然不大,但走到湖边之后风还是刮得急了很多,吹得人眼睛疼。
他从稀稀拉拉的树林里穿过,踩着荒cao堆走到湖边,之前的脚印消失在了碎冰茬里。
往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哪儿有人,他犹豫了一下,盯着已经不少地方都露出湖底了的湖里看了看,也没有人。
当然,就算有人过去踩碎冰掉下去……现在这湖也淹不死谁,只能冻死。
他找了棵树,靠着树干蹲下,把手里的袋子扔到地上,掏了根烟点上了。
他想再等一会儿,他不想再沿着湖往里走,这个位置是出入的必经之地,他想等那个人出来了再开始烧纸。
但是等了快二十分钟,再不动唤一下他就该被冻上了,也没见有人出来。
“cao。”他犹豫了一下把烟掐掉了,拎起袋子。
只能再往里走一些了,一是看看谁过去了,二是找个隐蔽些的地方。
往里走了几百米之后,顾飞听到了一声脆响,从湖中间传来的。
一听就不是那种冰面自然开裂,而像是被人踩了或者有东西砸在上头。
他赶紧转头往湖中间看过去,但却没有看到有人,也没看到别的东西,一切都是静止的。
他突然感觉后背发凉,又猛地转过头看了看身后。
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看起来可疑的东西。
他头还没转回来的时候,湖面上又传来一声脆响,他又猛地一扭头,感觉自己脑袋都快拧断了。
依然是什么也没看到,但这次的声音比之前那次要闷了一些。
他慢慢后退了几步,靠在了一棵树上,虽然有点儿幼稚,但的确是背顶着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能让心里踏实一些。
这次他紧紧盯着湖面。
过了也就几秒钟,他看见了很小的像石块一样的东西从离这儿百十来米湖边的枯cao丛里飞了出来,打在了冰面上。
这回声音不脆了,而是沉闷的一声“噗”。
有人扔石头?
这么无聊?
但看飞出来的这东西的速度,也不太像是用手能扔得出来的。
顾飞拉了拉衣服,往那个方向慢慢地靠了过去。
走了不到二十米他就看到了前面湖岩凹进去的地方有个晃动着的人影,虽然快有一人高的枯cao档住了视线,还是能看得出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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