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子被他如此利用,倒也可怜。
暗想当初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时之间,便觉有一阵寒意,想必这就是兔死狐悲之感罢。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龙靖羽究竟是为何鬼迷心窍地动了心,若说是被真情所感,他日殷九未必便不会感动了他。
我反手握住他的,郑重说道:“一切有劳龙卿了。”
“陛下放心,微臣定会将陈将军救出。”他打了一阵官腔,忽然又停下,轻声说道:“钧天,我当真怀念在船上那几日,我们相依为命的时候……回到宫中,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罢?”
我怔了一怔,当日在谢文显船上,百般挫折受辱,于我而言,自然是没什么好怀念的,却也不愿拂了他的意思,便笑道:“四下无人之时,你唤我名讳也无妨。你若是不唤,我都快忘了这个名字了。”
他没回答,沉吟片刻,说道:“陛下可知我师父为何要我设法入朝么?只因我门中之人,入门之时,便需立下重誓,将一生所学用于守护南朝。但这个誓言本身却有一个极大的问题,守护南朝之责只需保得萧氏血脉不变足矣,亦可将帝位架空,大权独揽。所以师父便想方设法,潜入南朝。当年开宗立派的祖师本来也是一代枭雄,只因亏欠了萧氏,才命门人立下如此重誓。你我一生为君臣,怕是永难更改。”
原来他是想要我退位不做,与他游山玩水。我笑笑不答,心念一动,问道:“你的祖师是谁?”
“他出家后,道号逝川真人。”
不知怎地,我忽然想起百花洲上面的那座梦川亭,不由哑然失笑,世间的山川千万,又怎能知道此川非彼川?
“出家之前呢?”
“先祖仙逝已有一百余年,很多事情微臣不知。”
我点了点头,他年纪尚轻,谢文显又别有用心,自然不会让他知道。我二人说了一阵体己话,虽是他生x_i,ng正直,时常令我有些不快,但他又十分宽容忍让,一有争执的苗头,便立刻道歉,令人生不起气来。他纵是日后变心,能有这几日片刻时光,便也不枉了。
念头只稍稍一转,便觉自己大是不争气,他若是变了心,我自是不能再回头。再去找个合意的女子,岂不是容易得多?
我有点心不在焉,但转瞬便到了分别时候。
他缓缓说道:“但得一生,不离不弃,吾愿足矣。”我一怔,他忽然凑过来,在我唇上轻吻一下,凝视良久,“陛下,微臣去了。一切保重!”
我想抱住他吻一阵,却是忍住了,点了点头,将马牵了过来,说道:“这匹马我暂时用不着,你拿去用罢。”
他道谢之后,道:“陛下是要出海么?这里离岸边尚远,怕是有些危险。骁骑营与慕容离战后回到伍将军的大营,难以接应陛下。陛下若是不介意,便让微臣易一下容?”
他的易容术j-i,ng妙之极,我已见识过,自是绝无可能被人看出,却是被萧激楚识破,而且在殷九面前也毫无作用,想来要骗过陌生人可以,但要是在熟悉的人面前,也只好装哑巴了。料想在这一路之上,认识的人理应不会出现,沉吟片刻,随即点头同意。
“陛下……”他犹豫一阵,说道,“为了避免意外,可否将陛下的容貌弄得丑陋一些?如此便不会有人注意了。”
“无妨。”相貌如何其实并不打紧,生得好固然是得天独厚,生得不好,却也不必灰心丧气。大丈夫处世并非在一张脸上。
他为我略作易容之后,端详半晌,嘴角露出笑意,像是十分满意。
一切停当,便与他作别。看着他上了马,身影越走越远,我也转身离去。
由于独身一人,便也不惧被人盘查,改道往官道而行。走了两个时辰才看到城门口,不由有些沮丧,看来不买一匹马代步是不成了。
这座城叫做永乐城,离殷府所在的荡月城有八百余里,快马而行不过一日之遥,但若是步行却需五天。永乐是座大城,外地行商者居多。而在其中比较刺目的,却是很大一部分江湖中人。观其衣着打扮,除了南朝北燕云间等国之外,就连西域一些小国之人也有。
难道殷未弦还有什么y-in谋?身边无人,也不好派人打探,便在一家茶楼里做下,要了几样点心,一壶酒,坐在楼下听一些客人说话。
楼上坐的是达官贵人,楼下坐的却是贩夫走卒,天下所有的茶楼都如此,便是这座小岛也不例外。茶楼的生意兴隆,来去客人熙熙攘攘,很快便有人拿了酒菜坐到我坐的这张桌子上。
“这位客人,不介意我坐这里吧?”说话的是一个落第秀才模样的书生,眉毛下垂,像是十分愁苦,一身衣裳十分干净,只是打了补丁。在他身后的是三个行商,其中一个年约二十上下,气派雍容华贵,却是一身灰布衣裳,相貌十分俊美。
在这种地方竟也会遇到如此不俗之人。我有些诧异,看到这几人都注视在我身上,而其余的空位早已满了。想来龙靖羽定是将我面貌画得十分丑陋,一般人看到便远远地避了开去。
“请便。”我低下头,继续喝酒。那年轻男子当先坐了下来,对身边的行商道:“你们都坐下来罢,不必拘束。”
“是,公子。”那两个人连同愁眉苦脸的书生一齐应了一声,都坐了下来,这张八仙桌登时显得有些拥挤。
这四个人并不多言,只是埋头吃饭。如此上下有别,自然不可能是一般富户。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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