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三年的时间里,她眼瞧着、扶持着《月光》杂志从一个新生杂志,走向巅峰,成为人们眼中的畅销杂志——她就像是一名新晋园丁与一颗脆弱的树苗共同成长,当树苗成为参天大树,人们纷纷聚集在大树下乘荫,他们夸奖着这棵树——
长得真好呀。
当初都没想过它能长得这么枝繁叶茂。
多亏了你。
你看它结了很多漂亮的果实,几乎要赶超那些多年的老树啦!
然而。
那些人却不知道,原来这颗看着枝繁叶茂的大树,地底根基早已蛀虫,腐坏——如同营销部植入的那些利益至上的思想,一步步地在吞噬着整个编辑部;
鲜绿茂盛的树叶早就供养不足,一碰就摇摇欲坠——如同得不到尊重的作者,始终被视为“掏钱就好了”的读者,在与杂志渐行渐远;
风吹树冠发出”莎莎”的声响,那不是生机勃勃,而是死亡的前奏曲——如同一次次的事故中,铺天盖地而来的抱怨,作者的,读者的,甚至是责编本人的;
所谓的“漂亮果实”,摘下来尝一口,皆是又苦又涩——
出版业是黄昏产业,这点无需质疑,然而不尊重真心热爱这个产业的人的企业,无论再怎么被人努力招抚,用心提拔,偶得回光返照,也只不过是迎着黄昏走向最终的黑夜与灭亡而已。
读者和作者,才是这一行的根基与初心所在。
元月社从来不懂,也没想过要懂。
于是三年之后,作为园丁的责任心和耐心终于被燃烧殆尽,初礼终于意识到,她还爱着这个行业,她胸腔之中还有热情,只是这份“爱”,她不再愿意浪费在元月社这个地方——
所以最终,她选择抡起手中的斧头,亲自将这棵她曾经试图j-i,ng心呵护的大树伐倒!
抱着手机,看着一条条网上吃瓜群众围观、嘲笑、幸灾乐祸的讨伐声,初礼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心情舒畅又欢快的,然而不幸地是,无论如何催眠自己,却还是能感觉到眼眶在迅速地发热,眨眨眼,一颗液体从眼眶滴落,”吧嗒”一下掉在手上的手机屏幕上——
这一斧头,最终还是伐倒了大树,但是也震痛了她握着斧头的手臂。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初礼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抹了把眼睛,奈何眼中的液体却偏偏越抹越多……她最终泣不成声,哭到握不住手机,直到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于是整个人被揽着脑袋拥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初礼抽泣一声,伸手捉住男人胸前的衣服,将原本整整齐齐的t恤活生生揉成一团咸菜:“我不想这样的……呜,嗝儿……元月社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烂泥巴扶不上墙?……那个梁冲浪……嘤,嘤嘤,日剧都是骗人的,日剧的结局应该是女主带着腐朽的众人走向光明的明天,怎么现实……现实差得这么远!”
昼川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发,心情比较复杂:梁冲浪那伙人大概也没想到,万分嘲讽的是在于,最后,那个作恶之人,现在哭得大概比他们还要伤心。
然而这话也不能直说,昼川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地轻声哄怀中人:“不哭了,不哭了,多大点事——”
”元月社上市失败了!融资失败了!接受收购了!”初礼猛地从他怀里坐起来,横眉竖眼,“元月社要倒闭了!什么叫多大点事?!!”
昼川愣了:“……不是你搞的吗?”
初礼:“……”
昼川:“……”
三秒沉默后,初礼尴尬地动了动唇角,然后一言不合重新扎进男人的怀抱里,脸因为害臊死死地压在他的胸膛上……在男人慢吞吞地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时,想了想,闷兮兮地说:“……没想哭的,元月社活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知道了,知道了。
爱哭鬼。
昼川默默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扯开话题:“顾白芷让你看看邮箱。”
“啥?”
“我怎么知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喔。”
又一声抽泣,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停止,男人感觉到压在自己胸膛上的脸拿开了,他低头看了看,然后捏着胸前s-hi漉漉的衣服一脸嫌弃:也不知道有没有鼻涕。
“老师。”
“嗯?”
”我手机呢?”
一抬头,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满脸哭得通红,这会儿正眯着眼到处摸手机想看邮件,他发出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息,弯腰替她将刚才哭得拿不住掉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塞进手里,拽过纸巾,捏着她的下巴给她擦脸:“……哭什么哭,哪有这么多眼泪好流,啧啧,眼睛都肿了——儿子都会走路了,你还像个中二少女一样。”
初礼偏着脸让他没轻没重地折腾。
自己用一条缝的眼睛打开手机邮箱看了眼,这才发现大概是半个小时前,顾白芷给她发来个邮件——
【初礼:
哈喽,又是我。
一封正式的合作邀请函送到!
这边近期准备接手你家老公的《太平洋最后的鲸》再制作,相信经过元月社的事儿后你也不太希望这本书再落入别人的手中,所以这封邮件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的team——
当然如果你不想加入新盾社,落人口实也没问题,你可以以另外一个身份,嗯以下是我要说的正文:最近感觉在出版业干到了巅峰,加上你从元月社离开,元月社要死不活,好像从此彻底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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