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亲自披挂上阵,奋勇杀敌后,皇甫嵩便自动自觉地给他打了辅助,护住侧翼,俨然以他为主力主军,不出半点风头。
现吕布既已撤了,皇甫嵩虽不知情况,也当机立断地命自己人撤离。
卢植不免着急起来。
明明战况正好,怎说撤就撤了?
这拦路虎一般的西凉二将挡在跟前一日,他们便得晚上一日去营救陛下。
须知从今日看来,马腾韩遂手下将兵虽众,可良莠不齐,兵器战甲也不过寻常,五个加起来,都不见得是吕大将军所领的一个j-i,ng兵的对手。
要是一鼓作气,强攻个数日,对面凝的士气,说不定就散了。
他不好阻止大军的撤退,只心急如焚地拨了马,去寻回本营去了的燕清了。
治疗伤兵、清扫战场、加固营寨的琐事被燕清交给了那几个副将,吕布则被他命令着回到营帐里,由亲兵伺候着,把一身脏兮兮的盔甲战袍给卸了。
洗浴用的热汤没那么快烧好,他便先呼噜噜地往嘴里灌着热水,叫腹中暖融融的,至于吃食,因伙夫还忙着生火做饭,没那么快送来。
吕布嫌自己身上没洗过脏得很,不愿到处乱动,省得弄污了主公只着袜踩在上头的柔软地毯,索x_i,ng将脚边上的一块扒拉开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燕清劝他不动,无奈地威胁道:“若是之后着了凉,我这便有你好看的。”
吕布刚要开口,眼角余光便瞥到一边老神在在地坐着,自跟着燕清进来后,就一言不发,存在感极为微弱的郭嘉身上,不由讶道:“郭少府也在?”
郭嘉还不及作答,典韦在外便扬声请示燕清,道卢植来了。
“快请卢太傅进来。”
即使目前全然是燕清占了上风,需仰仗人的也是卢植,燕清也不愿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落人口实,待这位是戴罪之身的卢太傅仍是客客气气,谦逊和气。
卢植掀帘入帐,就被眼前这雄壮躯体上有大大小小的旧伤疤,就如恶虎的斑斓皮毛一般,正毫无礼数地坐在地上,对他虎视眈眈的吕布,给小吓了一跳。
好凶的军汉!
燕清假装没看到,莞尔道:“卢太傅忽然来此,可是有事指教?”
“指教称不上,”卢植被这话唤回了神,顾不上看这一身煞气腾腾的吕大将军了,横竖这帐中并无外人,一文一武都是众所周知的燕清心腹,他顿了一顿,就开门见山道:“关于方才撤军一事,我颇为不解,还望燕司空可为我解惑。”
燕清不答反问:“那请问卢太傅,究竟是以下犯上、狼子野心的胡羌更可恨些,还是对陛下安危漠不关心,目无主上的两头自守之犬?”
卢植绝非蠢人,不过关心则乱,才没了方寸,现被一点醒,也回过味来了。
不论是威胁x_i,ng,还是严重x_i,ng,后者都不是前者能比得的。
他思忖一会儿,试问道:“燕司空是要不战而退敌之兵?”
燕清摇了摇头:“都已战过一场了,岂好意思担个‘不战‘的名头呢。只是经白日一役后,对面折损了不少人马,也对两边实力差距心知肚明,威慑的效果,已然达到了。要是乘胜追击,便叫他们损失惨重,反而成骑虎难下,逼得他们不硬着头皮打下去,也不行了。”
看卢植面露了然,燕清笑着道:“那俩人向来欺软怕硬,是十分惜命之人,看着这贸然出兵带来的损失,心里定后悔得很。不过狠话撂出去了,一时找不着台阶下来,才得硬撑着。若是卢太傅不计前嫌,肯费神修书一封,表明只要他们迷途知返,肯退了兵,提供援助,便可在事后写本申朝,向陛下阐明他们功可抵过。而陛下宽宏大度,心慈仁善,说不得就可减轻降罪。”
“如此,他们定将感激涕零,知难而退,于我军而言,也可避了这朝同僚拔刀相向,内部相残,倒让异族得了喘息时机的大难题了。”
话说得委婉,可谁都清楚,只要最凶悍的燕军不计较,那朝廷之后到底想不想秋后算账,予韩遂马腾都没甚么大区别。
毕竟朝廷不论是威望还是兵力,都少得可怜,对违反圣旨的滚刀r_ou_,也只有呵斥、调解、再抗议了。
对付那俩人,燕清明白不必自己直接出面,径直一番雷霆雨露,恩威并施,最后通过卢植朝他们暗示了‘只要老实听话地滚开,就能既往不咎’的信息,就已足够了。
对方只要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就能领悟到燕清只是要和平进入、而不是要侵入他们地盘这点。
而在卢植眼里,他所看到的,则是燕清轻描淡写地将退兵马韩的功劳和威绩都拱手相让,明明出了番大力,却毫不居功的豁达心胸。
不由既钦佩欣赏,又有些酸涩。
堂堂汉室天子,却被异族劫拐;偌大朝野,却是心思各异,只好争权夺利;以至于得依赖于诸侯王的忠诚,不得不厚颜做了回狐假虎威的事。
他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幸得陛下有福,方获重光这等贤良辅佐。”
燕清莞尔一笑,同他对视一眼,眸底灿若星辰,轻轻拱手一礼:“只愿与君共勉之。”
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话的吕布和郭嘉,就眼睁睁地看着燕清只凭语气淡淡的三言两语,就把来势不善、颇有几分兴师问罪之意的卢植给哄得一愣一愣的,然后服服帖帖,竟大有引燕清为忘年知己之意,最后更是心悦诚服地出了帐……
等听得卢植被人送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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